本帖最后由 民工张富贵 于 2016-3-9 11:39 编辑
跑泉厂 他们穿随意颜色的衣料在身上,与时尚脱轨,却更接近审美的本质 女人们不施粉黛,身上有独特的气味儿, 孩子们都有一种摸爬滚打过的感觉,小脸盘儿像泥巴里挖出的山药蛋,黑溜溜的眼珠儿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 他们讲一套横冲直撞的语言,住在黑瓦白墙的房子里面 这种周而复始、千篇一律的生活并不孤单,他们的生存环境有丰富的生灵相伴,鲜活的生命,质朴中夹藏着温润沉郁的心绪 他们让你觉得穿越回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 他们却让你觉得街头广告牌上的平面model都还不够光彩夺目
这里有破碎的砖、裂开的墙、冷清的店、肮脏的公用厕所、突突突的拖拉机、突兀的钢筋电缆 这内秀、甚至有些漫无目的的老村庄,毫不缺乏秩序错落其间 端午节游人星星点点。穿着时尚的衣装,挎着各式相机穿梭于村头巷尾 举起的镜头咔嚓一下,弓箭一般,将一种思维方式射入村人的生活 生活在城市的所谓【精英人群】【高等人群】,政治权利与话语权利的操纵者,总爱以人类学的眼光看待边缘化的文化集群,说些高深奥妙的学术语言 我以此为耻,却不知不觉做了他们的帮凶
驼梁与农地 这从来不是一座荒山 山不高,但是很幽深、很幽深,美好的年华都藏匿在里头 它与日月风华的交流并不曾停息,在与天地可接触的尺度间,挥洒、放任着性情 植物和动物在这里恣意生长,友好交往 从什么时候起,一小部分人,将这大部分的交际关系打乱了?
雨后,空气里草叶与树脂的馥郁氤氲,到处升腾着绿油油的生气 云雾空灵洁净得像夏日床边搭起的白纱蚊帐,温温柔柔给人披一身水汽 应和着大地沉静的节奏,山林间的清风缓缓飘荡过来诗歌般的韵脚 层次起伏的花瓣,高山生长的桦树林剥落了层叠的白中泛黄的树皮,映衬着树梢几抹淡淡的清辉,用平和的腔调细数着时光 步过古老的山杜鹃丛中,灵魂也随之悠然绽放
一路上我向队友东问西问这植物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我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我离土地太远了
土地真是个好东西 人人都见过经济吹泡泡 可有谁曾见过,在土地里种下了瓜却长出了豆呢? 土地是朴素的,诚实的 它逆来顺受了人在它身上所作为的一切,继而沉默着,将这些罪恶包容与咀嚼,内化成有营养、正能量的物质
古代人依靠土地 现代人依靠经济 你说谁更蠢些?
可惜的是 受过多年教育以后 我已经丧失了与土地打交道的能力和亲近土地的权利了
这个地球上究竟哪块地是属于我的呢? 当你住在楼房当中的时候 难道那个悬在半空的空间是属于你的吗? 难道那楼房的地基是属于你的吗?
把人比作植物的话 很多人原来是无处扎根的
家乡 这个概念所指,近来愈来愈频繁地将我牵引进回忆的景深 看到的每一处平和场景,都能将我唤入心灵深处,听,满满的都是过去的自己
1992-2001.闹市后面一爿新砌的楼房,高树浓荫蔽日,书声琅琅 200米碳渣跑道围成的长满杂草的操场 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几乎囚禁了我少年生活的全部 我人生中最最宝贵的青春岁月,全被埋葬于此 我曾经深深痛恨那段过去,于今,却也只是成为一串符号,昭示着我跟所有活着的人一样 ——曾经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在这时候,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来临”
像人们看过的听过的很多故事一样,简单的开头,回味却悠长 故事中的猪脚,从儿时纯净的秘境,走向成人的地狱 我失去了自由。那作为人的主体意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人生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最后要失去的就是生命 心为宁静,外界纷扰于我者何? 久久不能忘怀的人,把什么刻在了石头上? 谁能够更久地保有赤子之心 谁就拥有更美好的人生
想到“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的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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