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瀛 结识苍岩山,完全是偶然中的必然。如人与人相互结识一样,缘分使然。因缘分,我结识了付志伟贤弟;因缘分,我结识了省散文学会;而今,又是因缘分,我结识了苍岩山。 结识任何事物,就是要结识事物之美所在。苍岩山之美颇多。信口拈来就有挺拔幽深的岩关锁翠、有危崖绝壁的悬登梯云、有奇峰绝顶的说法危台、有蔚为壮观的桥殿飞虹、有字迹苍劲的尚书古碣、有老态龙钟的山腰倚柏、有琼华紫翠的虚阁藏幽、有疏光掩映的书院午荫、有漏泉叮咚的阴崖石乳、有云蒸霞蔚的炉峰夕照等等,数不胜数。对苍岩山之美的赞誉,文人墨客也是络络不绝,把苍岩山的奇、险、峻、巧、幽,展现的淋漓尽致。 苍岩山中,随行所遇,皆是美景。而在我看来,苍岩山之美中最美的却是那一株株人们不在意的白檀树。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我真的没想到在北方,在太行山脉,在苍岩山能够见到白檀。 不怕人笑话,当我的眼被勾住,心被揪住,脚被锁住的那一瞬间,我真还不知道这就是白檀。我立在那里发傻发呆,一位老伯说:那是白檀。也不怕人笑话,当时,我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把我勾住、把我揪住、把我锁住的。但那一瞬间,我确确实实被它勾住了,揪住了,锁住了。 在白檀面前,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孩子,一个面对着母亲的孩子。我有要扑到它怀里的冲动,这种冲动源于无比揪心的伤痛;我有要抚摸它容颜的冲动,这种冲动源于无限爱怜的心疼。 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幻觉。我看到了我的母亲,看到了雪雨风霜染白了头发的母亲,看到了被无情岁月把脸庞雕满了皱纹的母亲,看到了煤油灯下为我纳鞋缝补衣裤而手绽满裂子的母亲,看到了地头锄耧播种山间砍木劈柴劳累驼了背的母亲。 母亲拉扯我们长大的情景,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现着,如果说我们是白檀上欢快的嫩叶,那么母亲就是历经沧桑白檀的躯干。如果说我们是白檀上幸福的绿枝,那么母亲就是钻岩抱石白檀的根络。无论人生多么艰难,无论生活多么困苦,无论世界多么凶险,无论道路多么曲折,无论遭受多大的打击,母亲都会把我们保护得好好的,并把最好的养分输送给我们。 印象最深的是我4岁那年秋天的一个夜晚,参加了一整天秋收劳动的母亲,拖着饥饿疲惫交加的身子回到家里,我们哥仨卷缩在破席炕的角落里如同三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母亲点亮了油灯,也点亮了我们的眼睛。我们哥仨的六只眼睛都盯着屋角地上的几个胡萝卜。母亲看着我们的样子,一边叹息,一边摇摇头,一边念叨着‘三只小兔子呀,爱吃胡萝卜啊’,一边下地拣出一个小一点的,用袄底襟将胡萝卜转了两圈,分成三截,给了我们每人一截。那一截胡萝卜尽管很小,但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甜甜的睡去了。现在想想,那时自己怎么就不懂得问问母亲为什么不给自己也分一截呢?其实,我们真不知道那几个胡萝卜是我们母子四人几天的口粮。 甭管现实多么无情,面对生活,就要充满热情。这话是母亲给我的,这话陪伴着我一直到现在。每个人心中,最美的当属母亲,而在人世间,最伟大的当属母爱。母爱之美,无与伦比。母爱蕴含着的无私顽强包容的精神,则是美中之至美。 此时此刻,我眼前情景,不正如此吗?白檀用咬定青山的坚韧站稳脚根,兀自从容在贫瘠的山间。没有土地的滋养,他们就吸收天地气蕴;没有肥沃的眷顾,他们就接受星光磨砺。风霜的考验,让他们懂得了感恩,雨雪的淘漉,使他们意志弥坚。不管环境如何恶劣,他们都不会见异思迁,不会忘记回馈自然,不会丧失积极向上的姿态。坚守崇尚真善美的心性,舒展自己博大的胸怀,以葱郁的枝蔓抚慰着寂寞裸露的苍岩,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沧桑、自己的羸弱、自己的风烛残年...... 啊,苍岩山的白檀,倾注人间大爱的白檀。啊,苍岩山的白檀,母亲一样的白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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