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国庆中秋献礼之二----给奶奶洗澡

落英缤纷

我是记不得上一个中秋与家人团聚是什么时候了。妈妈说，那是十六年前。十六年前。。。我已经极少在春节之外的日子探家了，这次十一紧赶慢赶地回去一趟，除了因为难得的双节、安慰前阵子因丧弟而饱受折磨的妈妈之外，还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北方今年的秋天很温暖，奶奶说，那是因为闰七月的缘故。回去的第二天，奶奶就对我说，希望我带她去洗一次澡。

北方缺水，我老家所在的小城，每天只在早午晚供三次水、每次约一个小时，加上一年大部分时间天气寒冷，很少有人在家里装淋浴，所以北方的洗浴事业很是兴隆。奶奶年纪大了，身体弱，近年来一直是由妈妈或姑姑陪着去洗澡。最近两个月来妈妈身体心情都不好，上回带着奶奶和弟弟的女儿宝宝一起去洗澡回来累病了以后，就再没去过。

那天早上，八十一岁的老奶奶象小孩子一样开心，早早地起来，蹒跚着里里外外收拾自己洗澡要带的东西----她那个年代的女人是要裹脚的，但奶奶性子强，都是白天缠上了晚上自己偷偷解开，尽管如此脚还是有些变形，年轻的时候不大明显，现在老了是越来越明显了。爸爸拿来血压计，在我们出发前给奶奶量了血压，高压150，还算正常，于是简单地吃过早饭我就扶着奶奶出发了。

从家到洗浴中心也就两三百米远，可还是要休息两回，我有些担心。奶奶仍很开心的样子，坚持不用我搀扶自己走。这么多年来，我是第一次陪她洗澡，以前，从我三个月大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她领着我去的。

进了浴室的奶奶愈发象个小孩子，我才帮她脱完衣服转身往柜子里放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原来是一溜小跑进去泡澡了。我匆忙收拾停当追了进去，真担心水温高烫到她地湿滑摔倒了她。

水中的奶奶一脸的惬意，半闭着眼睛坐在那里，我就站在池子旁边时不时叫她两声，问她晕不晕、累不累、渴不渴。过了十来分钟叫奶奶出来帮她搓澡----妈妈说过，奶奶有“特性儿”，不让陌生人碰她，所以每次都是家人帮她搓澡。眼前是没什么活力的肌体了，伸手触及的全是松驰下垂满是褶皱的皮肤，而旁边的淋浴喷头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红澡盆，盆里面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坐在水中玩耍，旁边五六十岁模样的女人在帮她擦洗。许多许多年以前，我也还是个坐有盆里的小女孩儿吧，一脸的稚气，皮肤红润细密紧致无忧无虑享受着旁边的奶奶无微不致的照顾；而这许多许多年以后，奶奶已到垂垂暮年老态隆中，亲手带大日思夜想的孙女一年也难得回来一两次，也不能如她照顾我一样在膝前尽孝----如果我没离家这么远，肯定时常带着奶奶来洗澡、照顾她的起居饮食以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肯定也早已有了孩子让老人享受天伦。。。奶奶花白的头发也没几根儿了，帮她洗头发时她乖乖地紧闭着眼睛和嘴巴，象极了宝宝洗头时的表情、象极了旁边那个小女孩儿的表情----这也是返老还童吧，也是轮回吧。。。。然后又想，现在奶奶老了，有姑姑和妈妈在身边照应着；79岁的姥姥呢，有九个儿女，大部分都在身边，自是也不乏人照顾；而以后爸爸妈妈老了呢，弟弟也刚刚买了房子，打算将来接他们过去颐养天年；再再以后，当我也垂垂暮年、又如儿时蹒跚而行的时候，会不会有人一样温柔耐心坚定地一直扶持着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旅程。。。泪水慢慢充盈了眼眶，我轻轻擦去奶奶脸上的洗发液怕奶奶看到，我顺手打开了淋浴。

回家的路上，我牵着奶奶干枯的手慢慢地走，就象小的时候她牵着我的，想，在她无多的去日里，我们还会有几次这样牵手而行的机会呢。。。

佳音

即墨

水云天

爱的蹦极

双枪老太婆

徒徒

　感动，我一直相信上了年纪的人会越来越像小孩子，但又是一种区别于小孩子的特有的，有深刻内涵的可爱。看了姐姐的文想起了我姥姥，那是我最爱的人，也便越看越感同身受的哭了

落英缤纷

落英缤纷

和你一起，流几滴眼泪。。。。

志远天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