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以石得名 石以文增色－－陵川马圪当古石村奇石及《孤石记》

北★方

《孤石记》原文及译注

原文 [清]徐昆   译注 秦雪清

    孤石：在山西省陵川县马圪垱乡孤石村中。孤石村，今作“古石村”，是马圪垱乡政府所在地。[光绪]《陵川县志》卷六之《古迹》纪云：“孤石：（县）城东南一百一十里干河道中，有孤石大亩许，不与四山连，杰然独秀于黄尘，坦荡间其状偃蹇如蹲，其形五色如炼，天下奇观也。环石居者，名孤石村。”村名因石而得，由此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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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石记》原文   [清]徐昆

    徐昆（1715～?），字后山，临汾（在今山西省）人。清乾隆辛丑（1781年）进士，历官阳城县教谕、礼部员外郎，是清代著名的文学家、教育家。其《柳厓诗钞》与《聊斋志异》并称，有“蒲松龄第二”之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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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川之境多山，多山即多石。砳（音lè）者，磊者，[石羅]碋（音luǒ hè）者；仰而硙硙（音ái ái）若笑，俯而觺觺（音yí yí）若崩；薄者磷，巨者礐（音què）；双石亹（音mén），聚石磓（音duī）。不则以小山馺（音sà）大山，而[喬亢][宕亢]（音qiào kàng）若奔，皆不可谓之孤也。闲得卷石于坦坦地，小矣而不能成其孤。米家“一品石”，则品于一耳。又非孤山有孤峰，是峰之孤，非石之孤。林处士隐居孤山，孤山石皆可因山名孤，而不得以石为真孤。三公非孤号，公孤则以尊而孤人。有廉隅（音lián yú）为孤高，有清操曰孤介，孤高、孤介，皆取义于石非石也。
干河道中有石，乃独以孤名石，不知何来。大可亩许，四面多岑崰（音cén zī），石不与之连，故孤。骤瞥（音piē）之，若碎石卵经火炼而聚为一，故孤石旁更无石。能于万山中，择黄软尘，杰杰于芳草蒨（音qiàn）树间，故孤。环石多居人，名孤石村。石有邻，孤不孤矣。石下为孔道，肩负熙熙，似为石来；老幼攘攘，似为石往。
    吾欲彷六一居士，以不孤为孤，携一壶酒、一卷书，坐孤石上，看孤云出岫（音xiù），独酌而酣，便放孤鹤于青霄间，看其孤舞，以待东方孤月之上，独歌独啸，令行人彳亍（音chì chù）骇观，忽疑石化我，又以为我即石也。夫石得我而不孤，则我独得有此石。我有此石，而不能名此石为不孤之石，则他石不能并其孤。吾不怪石之以不孤为孤，独怪此石于峦拱轮囷（音lún qūn）、钩斗屏翳（音píng yì）中，孑（音jié）然自喜，又夷然不与世争也。
    石乎石乎，殆（音dài）陵川有而天下无乎！或闻孤石之说，褰（音qiān）衣愿偕，吾曰：“宁孤往。”
　　
    说明：文中“[  ]”内字符，本作一字，系左右结构。如：[孑瓜]，即“孤”字。因字库中无该字，作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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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石记》译注   秦雪清

    陵川之境多山：陵川县境内有很多山。
    多山即多石：山多，石头自然也就多。
    砳者：两块石头紧按着的。
    砳（音lè）：象声词，石头撞击声。这里指两块石头紧按着。
    磊者：三块或多块石头堆放在一起的。
　　磊：〈形〉会意。从三石。“三”非确数，表示多。本义：石头多；众石累积。这里指三块或多块石头堆放在一起。
    [石羅]碋者：众多石头聚积成山样子的。
    [石羅]碋（音luǒ hè）：众多石头聚积成山的样子。[石羅]：同“砢”。见《集韵》。众多。
    碋：山的样子。
    仰而硙硙若笑：仰置着的（石头），其高峻的样子就像是在欣喜地发笑。
    硙硙（音ái ái）：高峻貌。《文选·宋玉〈高唐赋〉》：“盘岸巑岏，裖陈硙硙。” 李善 注：“硙硙，高貌。” 张铣 注：“巑岏、硙硙，皆山之峻大貌。”《文选·王延寿〈鲁灵光殿赋〉》：“汩硙硙以璀璨，赫燡燡而烛坤。” 李周翰 注：“硙硙，峻貌。”
    俯而觺觺若崩：俯放着的（石头），其激烈角斗的样子又有种即将崩裂的感觉。
    觺觺（音yí yí）：角锐利貌。引申为角斗激烈。唐王无竞 《北使长城》诗：“六国复嚣嚣，两龙斗觺觺。”
    崩：破裂；崩裂。
　　薄者磷：形状扁平的（石头）色彩鲜明。
    薄：扁平的；不厚；厚度小的。
    磷（音lín）：形声。从石，粦声。本义：薄石。这里是色彩鲜明的意思。
    巨者礐：体形硕大的（石头）石质坚硬。
    礐（音què）：坚硬。
　　双石亹：两块硕大的（石头）在一起，其状相对如门。
　　亹（音mén）：山峡中两岸相对如门之处。唐房玄龄等《晋书·音义上》：“亹者，水流夹山，岸若门。”此指双石相对如门。
　　聚石磓：许多大的（石头）聚集在一起，堆出的样子就像小山一样。
　　磓（音duī）：古通“堆”，堆聚。全唐诗《敦煌歌辞总编》卷四：“垒珍珠，堆白玉。”此指堆聚的样子。
　　不则以小山馺大山：不然，就是（用石头堆起来的）小山，追奔着（用石头堆起来的）大山。
    不：不然；否则。
    馺（音sà）：奔驰：“声駍隐以陆离兮，轻先疾雷而馺遗风。”
    而[喬亢][宕亢]若奔：而高低不平就像是在疾驰。
    [喬亢][宕亢] （音qiào kàng）：高低不平。见《集韵》。
　　皆不可谓之孤也：（凡此种种，但）都不能把它叫作孤石。
　　闲得卷石于坦坦地：偶尔在很平坦的地方得到如拳大的一块石头。
    卷石：如拳大之石。
    坦坦：平坦；广阔。
　　小矣而不能成其孤：因为它太小，（也）不可能成为孤石。
　　米家“一品石”：米氏后人收藏的宋代书画大家、奇石收藏大家米芾题识“宝晋一品石米芾”七字的传世奇石珍品。
　　附：米芾（1051~1107）字元章，号襄阳漫士、海岳外史、鹿门居士。祖籍山西太原，后定居江苏镇江。因他个性怪异，举止颠狂，遇石称“兄”，膜拜不已，因而人称“米颠”。 其“皱、瘦、漏、透”四字相石要诀，一直流传至今，拜石为兄则是米芾的著名轶事。《宋史·本传》有记。《梁溪漫录》亦曰：“米元章守濡须（今安徽无为县）。一日，闻有怪石在河濡，莫知其所自来，人以为异而不敢取。公命移至州治，为燕游之玩。石至，遽命没席拜于庭下曰：吾欲见石兄二十年矣！”云云。明代著名画家、奇石收藏大家米万钟为其后裔。
　　米万钟（1570~1628），字仲诏、子愿，号友石、文石居士、石隐庵居士等。关中（今陕西）人，居燕京（今北京）。清徐沁《明画录》谓其先陕西安化人。北宋书画大家米芾的后裔。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仕至太仆少卿、江西按察使。性好石。人谓“无南宫（芾）之颠而有其癖”。行草得芾家法，与董其昌齐名。时有“南董北米”之誉。尤善署书，擅名四十年，书迹遍天下。山水得倪瓒法，花卉似陈淳。又善画石，间亦泼墨仿米法作巨幅，气势灏瀚，烟云滃郁，令人叹绝。画花卉，宗陈白阳。画山水，细润精工，皴处幽秀，演彩妍洁。著有《篆隶考讹》等。卒年59岁。
　　则品于一耳：即玩味或品赏于它的独特或唯一。
     品：玩味；品赏。
    一：独特；唯一。
　　又非孤山有孤峰：又不像杭州西湖孤山上之有孤峰。
　　孤山：此指杭州孤山。杭州孤山位于西湖西北角，四面环水，一山独特。它因位于西湖的里湖与外湖之间，故名孤山。
　　是峰之孤，非石之孤：那是山峰之孤，而不是石头之孤。
　　林处士隐居孤山：北宋时期著名诗人林逋在杭州西湖的孤山上隐居。
　　林处士：指北宋林逋。林逋（967~1028），字君复，大里黄贤村人（今浙江奉化市裘村镇黄贤村）。幼时刻苦好学，通晓经史百家。书载林逋性孤高自好，喜恬淡，勿趋荣利。长大后，曾漫游江淮间，后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赏梅养鹤，终身未娶，世称“梅妻鹤子”。常驾小舟遍游西湖诸寺庙，与高僧诗友相往还。每逢客至，叫门童子纵鹤放飞，林逋见鹤必棹舟归来。作诗随就随弃，从不留存。天圣六年（1028）卒。其侄林彰（朝散大夫）、林彬（盈州令）同至杭州，治丧尽礼。宋仁宗赐谥“和靖先生”。有《林和靖诗集》，《山园小梅》等为其名篇。处士：有才德而隐居不仕的人。
　　孤山石皆可因山名孤：孤山上的石头都可以因为是生长在孤山之上而名之曰孤石。
　　而不得以石为真孤：但不能把因山名孤的石头当作真正的孤石。
　　三公非孤号：三公，本身不是一个孤高或孤介的称谓。
　　三公：中国古代朝廷中最尊显的三个官职的合称。《礼记》：“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设四辅及三公，不必备，惟其人。言使能也。”又《汉书·百官公卿表》：“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公。”“或说司马主天，司徒主人，司空主土，是为三公。”
    公孤则以尊而孤人：三公之孤，是因为其职位的崇高而人也具有孤高孤介的品行和节操。
    有廉隅为孤高：具有端方不苟的品行谓之孤高。
    廉隅（音lián yú）：棱角。喻指端方不苟的品行。
　　有清操曰孤介：具有高尚的节操叫作孤介。
    清操：高尚的节操。
　　孤高、孤介，皆取义于石非石也：孤高、孤介，都是取义于石，而所指并非是石。
　　干河道中有石：干河道中有块硕大的石头。
　　干河：[光绪]《陵川县志·立界》纪云：“县东南磢底百二十里干河，接辉县界有界牌。”《关隘》（见[光绪]《陵川县志》。下同）纪云：“东南由县五十里至洪水村，又十里至仙人桥，又十里至磢底（要隘），又十里至僧官楼，又十里至东沟口，又十里至地八洞湾，又十里至孤石，又十里至干河（要隘）。共一百二十里，与河南辉县平田村交界，皆山径小道。（注：《唐史》：刘稹叛，王宰进攻泽州，与刘公直战，不利。公直乘胜复天井关。宰奋击，大破之，遂围陵川。攻石会关，诣干河立寨，即此。”）《古迹》纪云：“孤石，城东南一百一十里干河道中，有孤石大亩许，不与四山连，杰然独秀于黄尘，坦荡间其状偃蹇如蹲，其形五色如炼，天下奇观也。环石居者，名孤石村。”乾隆二十六年（1761）辛巳恩科进士、泽州府学教授、榆次施璇枢有《干河道中》诗曰：“结屋空山里，家家入翠微。片云生石壁，流水护柴扉。鸡犬能相认，牛羊听自归。陶唐风景在，一路学忘机。”（见《艺文》）
　　乃独以孤名石：就是只用一个“孤”字来命名石头的。
     乃：就是。
     独：惟独。
　　不知何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大可亩许：（这块石头）大小约略有一亩左右。
    可：大约。
    许：约略估计的。
　　四面多岑崰：（在石头）周围有许多高高低低的山。
    岑（音cén）：小而高的山。
    崰（音zī）：参差不齐。
　　石不与之连，故孤：石头与周围这些山不存在任何联结，所以称之为“孤”。
　　骤瞥之：猛然间看它一眼。
    骤：急；疾速；突然。
    瞥（音piē）：形声。从目，敝声。本义：眼光掠过。
　　若碎石卵经火炼而聚为一：好像是许多碎小的石卵，经过火炼而聚合在一起。
    石卵：卵形石块。
　　故孤石旁更无石：所以孤石的旁边更没有其它别的石头。
　　能于万山中：（它）能在万山丛中。
　　择黄软尘：选择（很普通的）黄土地。
    黄软尘：黄土地。
    软尘：飞扬的尘土。此指土地。
　　杰杰于芳草蒨树间，故孤：挺然拨起于香草红树之间，所以谓之“孤”。
    杰杰：象声词。此指挺然拨起的样子。
    蒨（音qiàn）：同“茜”，红色。
　　环石多居人，名孤石村：在石头周围，居住着许多人家，叫孤石村。
　　石有邻，孤不孤矣：石头有人与之相伴，孤石不会感到孤单了！
　　《论语·里仁》：“子曰：‘德不孤，必有邻。’”意谓有道德的人是不会感到孤单的，一定会有志同道合的人来和他相伴。所谓“德”，这里指有道德的人；“不孤”，不会感到孤单。
　　按曰：“石有邻，孤不孤矣。”该句最有深意。“有邻”、“不孤”，语出《论语·里仁》，“子曰：‘德不孤，必有邻。’”此集古解数则，方便解读。《论语集解》注曰：方以类聚，同志相求，故必有邻，是以不孤。《皇疏》：言人有德者，此人非孤然，然而必有善邻里故也，鲁无君子者子贱斯焉取斯乎。又一云：邻，报也。言德行不孤矣，必为人所报也。故殷仲堪曰：“推诚相与,则殊类可亲。以善接物,物亦不皆忘,以善应之,是以德不孤焉必有邻也。”《邢疏》：此章勉人修德也。有德则人所慕仰，居不孤特，必有同志相求与之为邻也。○注“方以”至“不孤”，云“方以类聚”者，《周易·上系辞》文也。方，谓法术。性行各以类相聚也。云“同志相求”者，《周易·乾卦·文言》也。言志同者相求为朋友也。“故必有邻，是以不孤”者，案《坤卦·文言》曰：“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言身有敬义以接于人，则人亦敬义以应之，是亦德不孤也。《朱子集注》：邻，犹亲也。德不孤立，必以类应。故有德者，必有其类从之，如居之有邻也。《潘氏集笺》：《汉书·董仲舒传》，仲舒引此以为积善累德之效。师古注：“邻，近也。言修德不独空为之而已，必有近助也。”易坤文言曰“敬义立而德不孤”，虞翻曰：“西南得朋，乃与类行，故德不孤。孔子曰‘必有邻也’。”
    石下为孔道：在石头的下面，是通往（中原地区）的必经之路。
    孔道：通往某处必经的关口。
　　肩负熙熙，似为石来：（过往的行人）担着扛着，热热闹闹，好像是专门因为石头而来。
    熙熙：热闹的样子。
　　老幼攘攘，似为石往：老的少的，来来往往，又好像是专门因为石头而去。
    攘攘：形容纷乱拥挤的样子。
　　吾欲彷六一居士：我要效仿北宋六一居士欧阳修。
    彷（音fǎng）：同“仿”。 效仿。
　　六一居士：指唐宋八大家之一欧阳修。欧阳修（1007～1072），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北宋文学家、史学家。字永叔，号醉翁，晚号“六一居士”,卒谥文忠。六一居士初谪滁山，自号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将退休于颍水之上，则又更号六一居士。客有问曰：“六一，何谓也？”居士曰：“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客曰：“是为五一尔，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六一,指《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琴一张，棋一局，酒一壶，翁一名。
　　以不孤为孤：把不孤当孤。
　　携一壶酒、一卷书：携带上一壶酒、一卷书。
　　坐孤石上：坐在孤石上面。
　　看孤云出岫：观看孤云从峰峦之间生起。
    岫（音xiù）：形声。从山，由声。本义：山穴。此指峰峦。
　　独酌而酣：独自饮酒至畅快之时。
    酌（音zhuó）：饮酒。
    酣（音hān）：酒喝得很畅快。
　　便放孤鹤于青霄间：便放飞孤鹤于九天之上。
　　看其孤舞：看鹤飞舞。
　　以待东方孤月之上：以此来等待东方月亮升起（之后）。
　　独歌独啸：独自歌唱，独自吟啸。
　　歌：形声。从欠，哥声。从“欠”，表示与口有关系。本义：唱。《说文》：“歌，咏也。”《说文系传》：“歌者，长引其声以诵之也。”《礼记·乐记》：“歌咏其声也，长言也。”
　　独啸：独自吟啸。古代高人逸士多有长啸之习，用抒胸臆。啸：形声。从口，肃声。本义：撮口作声，打口哨。《说文》：“啸，吹声也。”《封氏闻见记》：“激于舌端而清谓之啸。”晋·陶渊明《归去来兮辞》：“登东皋以舒啸。”明·归有光《项脊轩志》：“俯仰啸歌。”明·刘基《诚意伯刘文成公文集》：“倚修木而啸。”
　　令行人彳亍骇观：让过往的行人停下脚步惊奇地观看。
    彳亍（音chì chù）：小步走，走走停停貌。
    骇观：惊奇地观看。
　　忽疑石化我：忽然疑惑我是石头变化而来的。
　　化：性质或形态改变。古字为“匕”。会意。甲骨文，从二人，象二人相倒背之形，一正一反，以示变化。本义：变化，改变。
　　又以为我即石也：又以为我就是石头。
　　夫石得我而不孤：石头有我相伴而不孤单。
    夫：文言发语词，无实义。
　　则我独得有此石：而我（能够）独自拥有此石。
    则：表示相反或对照。
　　我有此石：我拥有此石。
　　而不能名此石为不孤之石：而不能命名此石是不孤之石。
　　则他石不能并其孤：而其他的石头不能与这块石头并称之为“孤”。
　　吾不怪石之以不孤为孤：我不惊奇石头把“不孤”当作“孤”。
    怪：惊异；觉得奇怪。
　　独怪此石于峦拱轮囷、钩斗屏翳中：唯独惊奇此石在耸立的硕大峰峦、牵结的神秘云雾里。
    峦：峰峦
    拱：耸立；隆起。
    轮囷（音lún qūn）：硕大貌。
　　钩斗：钩心斗角的省称。钩，牵结；心，宫室的中心；斗，结合；角，檐角。原指建筑结构的交错、精巧。语出唐·杜牧《阿房宫赋》：“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这里是像钩一样联结、又像在争斗的意思。
　　屏翳（音píng yì）：古代传说中的云神。《楚辞．九歌．云中君》汉王逸注：“云神，丰隆也，一曰屏翳。”前蜀杜光庭《皇太子宴诸将祈晴感应灵宝斋词》：“群山晓碧，天高而屏翳收云；六合风清，日迫而羲和弄辔。”这里借指云雾。
　　孑然自喜：独自欣喜。宋朝《清波杂志》：“岁月滋久，根深蒂结，生育男女，于义有不可负者，兼渠孑然一身，无所依傍，处性不能自立。”
    孑（音jié）然：形容孤独。孑：单独；孤孤单单一个人。
　　又夷然不与世争也：又（能够）非常坦然地与世无争。
　　夷然：坦然，泰然。《晋书·谢安传》：“ 坚后率众，号百万，次于淮肥，京师震恐。加安征讨大都督。玄入问计，安夷然无惧色，答曰：‘已别有旨。’”《资治通鉴·晋孝武帝太元八年》引此文，胡三省注云：“夷，坦也，平也。言坦然无异平日也。”金王若虚《茅先生道院记》：“时群盗纵掠，而公夷然视之，神色自若。”
    世：世人；周围的人。
　　石乎石乎，殆陵川有而天下无乎：孤石啊孤石啊，大概（只有）陵川有而天底下再也没有了！
    乎：文言叹词，相当于“啊”。
    殆（音dài）：大概；恐怕。
　　或闻孤石之说：有人听说了（我的这些）关于孤石的言辞。
    或：不定代词。此作“有人”讲，不是连词里的“或”。
　　褰衣愿偕：提起衣服希望与我一同前往（观看孤石）。
    褰（音qiān）衣：提起衣服。
     偕：共同，一起。
　　吾曰：“宁孤往。”：我回答说：“（我）宁可只身前往”。
    孤：只身；单独。
    宁：宁可；情愿。

北★方

附：《孤石记》译文
　　陵川县境内有很多山，山多，石头自然也就多。两块石头紧按着的，三块或多块石头堆放在一起的，众多石头聚积成山样子的；仰置着的（石头），其高峻的样子就像是在欣喜地发笑，俯放着的（石头），其激烈角斗的样子又有种即将崩裂的感觉；形状扁平的（石头）色彩鲜明，体形硕大的（石头）石质坚硬。两块硕大的（石头）在一起，其状相对如门，许多大的（石头）聚集在一起，堆出的样子就像小山一样。不然，就是（用石头堆起来的）小山，追奔着（用石头堆起来的）大山，而高低不平就像是在疾驰，（凡此种种，但）都不能把它叫作孤石。偶尔在很平坦的地方得到如拳大的一块石头，因为它太小，（也）不可能成为孤石。米氏后人收藏的宋代书画大家、奇石收藏大家米芾题识“宝晋一品石米芾”七字的传世奇石珍品，即玩味或品赏于它的独特或唯一。又不像杭州西湖孤山上之有孤峰，那是山峰之孤，而不是石头之孤。北宋时期著名诗人林逋在杭州西湖的孤山上隐居，孤山上的石头都可以因为是生长在孤山之上而名之曰孤石，但不能把因山名孤的石头当作真正的孤石。三公，本身不是一个孤高或孤介的称谓，三公之孤，是因为其职位的崇高而人也具有孤高孤介的品行和节操。具有端方不苟的品行谓之孤高，具有高尚的节操叫作孤介，孤高、孤介都是取义于石，而所指并非是石。
　　干河道中有块硕大的石头，就是只用一个“孤”字来命名石头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块石头）大小约略有一亩左右，（在石头）周围有许多高高低低的山，石头与周围这些山不存在任何联结，所以称之为“孤”。猛然间看它一眼，好像是许多碎小的石卵，经过火炼而聚合在一起，所以孤石的旁边更没有其它别的石头。（它）能在万山丛中，选择（很普通的）黄土地，挺然拨起于香草红树之间，所以谓之“孤”。在石头周围，居住着许多人家，叫孤石村。石头有人与之相伴，孤石不会感到孤单了！在石头的下面，是通往（中原地区）的必经之路，（过往的行人）担着扛着，热热闹闹，好像是专门因为石头而来；老的少的，来来往往，又好像是专门因为石头而去。
　　我要效仿北宋六一居士欧阳修，把不孤当孤，携带上一壶酒、一卷书，坐在孤石上面，观看孤云从峰峦之间生起，独自饮酒至畅快之时，便放飞孤鹤于九天之上，看鹤飞舞，以此来等待东方月亮升起（之后），独自歌唱，独自吟啸，让过往的行人停下脚步惊奇地观看，忽然疑惑我是石头变化而来的，又以为我就是石头。石头有我相伴而不孤单，而我（能够）独自拥有此石。我拥有此石，而不能命名此石是不孤之石，而其他的石头不能与这块石头并称之为“孤”。我不惊奇石头把“不孤”当作“孤”，唯独惊奇此石在耸立的硕大峰峦、牵结的神秘云雾里，独自欣喜，又（能够）非常坦然地与世无争。
　　孤石啊孤石啊，大概（只有）陵川有而天底下再也没有了！有人听说了（我的这些）关于孤石的言辞，提起衣服希望与我一同前往（观看孤石），我回答说：“（我）宁可只身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