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阳光路上情满怀 于 2014-9-26 08:41 编辑
北京作家徐坤是在8月29号下午去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那时河南作家都已开赴中国作协开研讨会,然而,令她惊讶的是,“中国作家馆”里坐满了人,“在河南作家不在场的情况下,朝拜者们认真地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着的每个人的光辉业绩,辨识着每一个他们心目当中仰慕的作家” 。徐坤也坐在人群里,静静地看了半天,后来她说她在想:河南中原大地真是皇天后土、历史文化积淀雄厚,太值得我们景仰和膜拜了。——这几天,正是河南作家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中国作家馆”集体亮相的日子。 “在我的记忆里,大概除了作代会,这么庞大的作家队伍组团到北京来参加活动,应该是第一次。 ”作家出版社社长葛笑政如是说。李佩甫、郑彦英、南丁、田中禾、张宇、邵丽、何弘、墨白、马新朝、王剑冰、行者、刘学林、焦述、孙方友、蓝蓝、冯杰、刘海燕、南飞雁、刘震云、周大新、邢军纪、刘庆邦、李洱……一个个在当代文坛上闪亮的名字耀亮京都。近四十人组成的河南作家队伍,三天半时间,两辆大巴车,七场主题活动,从国际展览中心到河南大厦,从中国作协到东城区图书馆,从现代文学馆到首都图书馆,围绕“文学中原崛起”这一主题,先后有“中国作家馆”开馆仪式暨“文学中原崛起”新闻发布会、中原作家之夜、周大新《安魂》新书发布会、京豫作家创作交流座谈会、中原崛起——中原作家群读者见面会、大气人生——文学豫军北京读者见面会等系列活动,精彩不断,不仅成为图博会上引人瞩目的焦点,也为京城这依旧暑热难捱的初秋带来一股中原豪爽之气。 这是一块文学熟地,八面来风又可自由出走 李佩甫《羊的门》 《生命册》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我不是潘金莲》 、周大新《第二十幕》 《湖光山色》 、李洱《花腔》 《石榴树上结樱桃》 、乔叶《拆楼记》 ……说起这些,大概大家都不会陌生。河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李庚香介绍,“中原作家群” ,指的就是这样一个以河南作家为主体、包括国内河南籍作家在内的重要作家群体。中原作家群崛起是一个不断进行中的过程。1999年在一次研讨会上,与会者提出了“文学豫军”的概念,长期以来得到文学界认可。近年来随着中原经济的建设和国家中原崛起战略的提出,考虑到无论是整个河南作家,还是在北京和全国各地发展的豫籍作家,都是以中原文化为背景的,因而在2010年一次研讨会上,“中原作家群”概念开始崭露头角,几年来迅速发展,在文学界的影响不断扩大。 “我发现,和山东、河北、山西、陕西相比,河南可能是野地和荒地最少的地方,几乎每一片土地都被人们梳理过、经营过,它是一块熟地。河南文学也是这样的,真是不得了。 ”《人民文学》杂志主编施占军这样感慨道。这不仅是一块“文学熟地” ,而且也保持着“生态平衡” 。评论家王干指出,他们是按照文学可持续发展的规律来前进的,不论是从年龄分布、文体、题材,还是男女作家比例、本土作家与河南籍在外作家实力方面,都达到了生态均衡。确实,河南作家可谓是多世同堂,从“30后”老作家南丁,“40后”的田中禾,到“50后”的李佩甫,“60后”的邵丽,到“70后”的乔叶,“80后”的南飞雁等,每一代都有一大批作家在文学这块土地上耕耘着,收获着,这在其他省份也是不多见的。 沈阳师范大学教授贺绍俊说,河南已经形成了一个良好的文学社区。所谓文学社区,即是指在一定的地域界限里,通过一些文学组织,将该地区的作家凝聚在一起,形成良性互动的场域,“这个场域可以八面来风吸收不同的文学,又可以自由地出走,所以很多河南籍作家驻扎在京城,驻扎在各个地方” 。像蒲公英一样,河南作家将他们优秀的写作传统带到了祖国四处。 以关注现实的情怀,背负着历史行走 读河南作家的作品,不难发现,他们的作品弥漫着泥香,却又熟练地运用着各种先锋的形式、先锋的理念,每个人的作品都是不同的,相通的是他们关注现实、探索现实的现实主义精神。墨白和孙方友是亲兄弟,孙方友是大哥,墨白(孙郁)是老三,孙方友在他们家乡的小镇上生活了43年,墨白在小镇上生活了36年,兄弟二人所面对的文学素材都来自同一个小镇。然而,孙方友汲取的是古典笔记小说的营养,书写更近传统;墨白学的是西方绘画,接触到很多西方理念,形式十分先锋。因而,那些共同目睹过的事情,在不同的笔触下呈现出两个完全不同的样貌。河南省文学院院长何弘说,中原作家群一直以乡土文学为大端,成为深厚的文学传统,各个作家经历的不同,于作品题材范围也日益开拓。“一些先锋写作,在他们先锋的表现技巧和表现方式背后,实际上是非常强烈的现实关注的情怀,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 ”评论家胡平也指出,中原作家贴近现实,非常之大气、厚重,形成了鲜明的中原风格。 何向阳来自河南,是河南老作家南丁的女儿,她指出,中原作家群的文学特色之一就是儒道互补,既有中正仁和的一面,又有超脱之处。中原作家群还具有刚柔并济的品格与兼济天下的情怀,“在河南作品当中,你很少看到他们有独善其身的写作,他们都是胸怀天下的,但是又是从一个最具体的地方、最具体的人出发的” 。 “我如果想找出最新鲜的话,来概括河南作家的创作,不如借用一下李佩甫《生命册》里的一句名言:背负着土地行走。我将它改成为:背负着历史行走。 ”评论家吴秉杰的概括可谓传神。中原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曾被认为是天地之中心,从河图洛书到我国最早的散文总集《尚书》 、文学之源头《诗经》 ,到诗圣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李贺、李商隐等,群星璀璨,彪炳史册,当今的中原作家群延续着这一文学脉络,继往开来。刘庆邦1978年调进北京,在北京已经工作了34年,他说:“我在北京生了儿子,接着又生了孙子,怎么也算一个北京老爷子了吧?但是我所写的东西,题材还是来自河南的生活。 ”他强调,作家很大的一个责任就是要为我们的民族保留记忆,不要把过去的大事都忘掉,一个人如果失去记忆会变成傻子,而一个民族失去记忆会更可怕,很可能就会重蹈灾难的覆辙。 河南自古以来亦是争战之地,诸雄争霸,逐鹿中原,给这块土地带来沉重的苦难感。苦难意识是历史带来的又一影响。中原作家群是没有忘记历史的,吴秉杰指出,他们有很多写苦难的作品,苦难的根源大部分来源于历史,而不了解过去的人生就无法反映现实,关注历史就是关注现实,现实最深厚的根源就在历史中,这也是为什么河南作家的作品具有现实性和感染力的重要原因。 河南文学是有根的,每个作家都需要一个有根的写作 作家张者生在河南,十岁时随父母去新疆生活十年,之后又在重庆生活十年,然后到北京又是十年。十年一个地方,如今四十出头的他,创作与生活背景紧密相连,他说:“我突然觉得像一棵树一样,河南是我的根。 ” ——根,也是中原作家群在谈创作感想时用得最多的一个词汇,河南也正是中华文明最大的一个根。冯杰说,我的文学之根蔓延在中原。我努力在捻字为香。 “河南文学是有根的。 ”兰州大学教授雷达强调,中原作家群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原乡意识,河南文学的根系深深扎在肥沃的平原文化中。李敬泽指出,没有哪一个群体,像中原作家群这样如此坚定、如此执著、如此深入地立足于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立足于这片土地上人民的生活,同时自新时期以来,也没有哪一个群体像中原作家群这样,从这片土地上的复杂经验中,不断汲取创新和创造的动力,不断开拓文学艺术的新思维,不断开拓艺术的新境界。 像饱满的稻穗一样,中原作家弯腰向着养育着他们的大地。“中原作家为中国现当代文学贡献了‘乡土中国’的形态、声音和色彩。 ”曾写下《中国在梁庄》一书从而轰动一时的河南作家梁鸿这样说。从现代文学时期的徐玉诺、师陀、冯沅君,到当代作家乔典运、李佩甫、刘震云、周大新、阎连科、张宇和更年轻的作家李洱、邵丽、乔叶等,都在追寻着乡土中国的真实存在形态。他指出,在这样一个越来越没有“乡愁”是时代,中原作家为我们提供了回望自身并寻找未来的途径,为我们提供了想象“中国”的方法和可能性,这也是文学豫军“中原崛起”的根本意义。 “每个作家的写作,都需要是一个有根的写作。 ” 《民族文学》主编叶梅这样说。河南作家风格各异,题材各有不同,但唯独在根性写作上,叶梅觉得是共同点之所在,“这个‘有根’在我们今天这样一个全球化背景下显得尤为重要。每一个作家如果有了根,那么才象征着他不是满世界飘来飘去的浮萍” 。同时她认为中国人能否把自己的事情写好,并非是技巧的问题,而更重要的是看他的根,也即他的底蕴和积淀,这是不言而喻的。徐坤也以自己的亲身感受现身说法:每逢见到殷墟,血流得就特别欢畅,好像找到了文化的根。“在全球化背景下,像我们这些没有故乡的人,不能够朝向故乡,没有故乡可以出发,写作像一个死胡同。而河南作家有一个深厚广阔的故乡作为出发点,给自己找到位置,这是非常重要的。 ”重新寻找故乡,走民族化、本土化的写作道路,只有这样才能突围,看到生命的光亮。 尽管如同一些评论家、河南本土作家所指出的,中原作家群写作还有一些不足,他们依旧在努力前行着。评论家孟繁华强调,乡村文明崩溃之后,中原作家群面临着新的挑战,过去以传统乡村生活为自己主要创作对象的作家究竟应该怎么办?他也欣喜地看到,很多中原作家也在建构着新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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