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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间谍”遇到了“大盖帽”
2015-01-05威廉林赛一家子
在中国，经常能看到身穿“警服”的小孩——大盖帽，红帽徽，金属纽扣，裤子和袖口上有金色条纹。我觉得，正因为如此，公安局大门外的那些流浪儿童才不怕抓我的真警察。警察把我抓起来后先我训斥了一顿，随后把我关进一个窗子挡得严严实实、大门加锁的房间。我在这个黑屋子里使劲搜寻缝隙，那怕是一毫米的缝隙。我透过门上的裂缝和锁孔朝外面看，发现不少人在透过裂缝和锁孔往里看。我听到外面沉重的呼吸声，有人朝着流浪儿吼叫，还能看到偷窥者脏兮兮的鼻子。有人给县城打电话：“喂，喂，喂，榆林吗？我是横山公安局 …有个外国人 … 哪国人？英国。签证号码？ 04l400B … 。”
打电话的声音很大——在中国农村地区打电话非吼叫不可，否则对方根本听不见。这使得街上的流浪儿更好奇，他们纷纷挤过来偷窥关在房间里的我。凭借我的二把刀中文，我知道我的案子已经向榆林市公安局报告，我将被送到榆林市公安局接受讯问。我坐在椅子上，面对两个看守我的警察。对于此次被抓，我进行了理性的分析——毕竟我从嘉峪关走到这里，即使被抓也值了。我想，今年春季的长城探险算是完蛋了，但愿今后有机会重头做起。
我冒着被误解的风险，决定把外面的窥视者赶走。我憋足气，偷偷走到门前，像中国武术大师那样朝外边大吼一声：“嗨 --- ！”锁孔里的眼睛不见了，两个警察笑成一团。
终于来了一辆汽车，两个警察押着我从“牢房”里出来，迎接我的是刺目的阳光。我想，我得在一出“外国间谍”片中扮演主角了。公安局外面有200多名农民“观众”，把这辆上海红旗轿车团团围住——这汽车黑得发亮，是60年代苏联老爷车的翻版。汽车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把我押到车上，在两个警察中间，我在柔软的后座“就坐”，车窗被窗帘掩盖严实。司机跳到驾驶座位上，戴上白手套，打火，搬动操纵秆，汽车“噌”地一声跑了起来。
威廉当年就被“囚禁”在榆林宾馆这个房间里。这是20年之后重返榆林,还住在同一个房间。
这辆红旗车前面插着一面小红旗，只要看到这面小红旗，路上行人、车辆便纷纷让路，因为只有领导干部才有资格乘坐这样的小车。汽车开到横山镇，在横山镇派出所，押解我的警察换班后，汽车接着往前开，在一家宅院前停下。看来当地公安头头不愿意放过自己家属蹭车的机会，而且乘坐轿车，还能显示有头有脸。不仅如此，能与此地难得一见的“老外”同乘一辆汽车，应当也是一种“殊荣”。头头的老婆、孩子挤进轿车，头头指着我对他们说：“英国人。”瞧，刚才我是为此地农民免费演出的“演员”，现在是一家人免费乘兜风的免费陪同。
说来滑稽，几个星期前我才渡过黄河，没料到此次长城探险在陕西中部的榆林结束。继续前进不过30公里就遭到如此厄运，心想倒霉透了。汽车开进榆林“公安局大院”，里面有办公楼，也有居民楼，供本局过去和现在的工作人员居住。
我被带进一个房间，立即放弃了与警察捉迷藏的打算。来自定边公安局的高庆武死盯着我，还有个身穿西式衬衫的年轻人从座位上跳起来，用英语大声对我说“请坐”。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好，我夸奖他使用了礼貌英语。旁边有个身穿高领外衣、又高又瘦的人。这个年轻人指着他问我：“这位是榆林县外办主任，你见过他，是吗？”
“是的，我见过他。”
“他要你乘汽车去银川，对不对？你去了吗？没去。你两次违反我国法律！”
他挥舞着一本外国人出入境规定的中英双语小册子，边摇边说：“你知道外国人出入境规定，对吗？”
“是的，我知道。”
“你明知故犯，是不是？”我只好一声不响。他接着追问：“知道你犯了法吗？”
我回答说：“只有公安局说我犯法。老百姓——农民，矿工、石匠、教师甚至县领导都欢迎我。”
他把我的话翻译给其他人听，随后进行反驳：“公安部制定法律，保护中国人民不受外国人侵害。”
“可是我是中国人民的朋友”——这句话他没有翻译。
“把你的背包拿过来，把东西掏在桌子上。”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做记录的女秘书都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他抖着我的睡袋问道。我把睡袋打开让他看。他拿一瓶药片，凑近灯光仔细看。“这是药，对吗？”
“把这些衣服、‘床袋’还有这些水瓶子统统收进背包。”这群人的头头查我的胶卷，拿着我记录到盐池之前全部探险活动的笔记本，问道：“还有一本呢？”接着来自定边的警察在这本字写了几个字。我从短裤前面的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本，说“在这儿。”
警察们命令我坐下，说“你的案子由西安方面处理，我们只管检查你的东西。老实点，别干蠢事。”
女秘书在桌子上放了一支笔，几张纸。翻译命令我：“你得写检讨，你这个人太坏，你再三再四进入这个不开放地区。”
我只好写检讨，写了大约100个字，内容是中国让本人着迷，所以误入贵地。我写的时候，警察们聊天、抽烟。我把检讨交给翻译，他把检讨翻译给头头听。头头朝我走来，挥舞着那张纸，就像挥舞那个小册子一样：“不深刻！重写！瞧你带的本子，上面全是字。别想糊弄俺们。检讨深刻，你才有出路。”
我的胶卷和日记全在他们手里，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不写长一点，检讨不深刻，显然无法过关。然后我被押送到外边，让我在一辆绿色吉普车的后座上坐下。到哪里去？我不知道，直到吉普车发动后翻译对司机说：“榆林宾馆。”原来榆林宾馆是“涉外宾馆”。吉普车就这么开着，开进榆林宾馆前院。在我被送进一个房间的时候，翻译对我说：“榆林不对外开放，你在房间里呆着，不许出去，老实交代问题。”
一个人呆在屋里，我有些垂头丧气。我横躺在床上，心想在陕西省二次违规，将遭受怎样的惩罚。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瞧窗外大街上骑自行车的人流——因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被关起来，在我一生中还是第一次。有可能我再也看不到我的探险日记了，越想就越丧气。日记属于我个人，记录的是我的私事；然而在中国私有财产不受保护。我记得中国法律规定，一切危害国家安全的材料都得被没收。开始进行长城探险的时候我兴高采烈；现在的心绪却恶劣到了极点。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曲子，于是自己“填词”哼了起来：“昨天无忧无虑，今朝 .. ”正哼着，有人敲门。进来一名女服务员：“吃饭！”哎呀，该吃晚饭了。
待续 (摘自《我的长城生活》，翻译：李竹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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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5-9-8 17: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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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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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9-8 17:31:42
楼主
防范胜于救灾，警察做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