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长城绝壁楼
老SU问我:“这个今天能写点啥?”我当时就沉下去,犯嘀咕。命题作文真的不好弄。题目可以很大众,但如何写就很个性化了。所以,我还是随心所欲地写点攀登长城绝壁楼的感受。后来在密云饭桌上一圈人喝酒谈天,老SU透露:“活动成行的真正推手是风景和干钩鱼。”据说鸿门宴上的坐席有讲究,我也学学司马,记一笔吃饭的座次。我左手是安妮和常乐、右手是干钩鱼和凡凡。对面右侧主座是老SU,副陪是知了和野景,他俩喝白牛二。干钩鱼破天荒地申请倒了才铺满杯底的一点白酒,表达对活动成行各位付出的艰辛的谢意。
绝壁楼在北京与河北的交界处,应该是刚刚进入河北地界的崔家峪。车子驶过二郎庙的时候,路边有京冀分界的标牌。以前走金山岭穿越的时候,几人特地到司马台长城下的小村踩点,说好空闲的话就去爬那里。一晃搁置了四年多,大多也物是人非了。绝壁楼是沿进司马台的那条水泥路继续往东的山顶,距离倒也不算太远。古北口附近的山势,刚好东西走向,出处都是犬牙交错的悬崖峭壁,真是拱卫帝都最后一道天然屏障。去之前搜了一下绝壁楼的攻略,知道过了白领关烽燧后就是绝壁楼了。车子驶过司马台的时候,干钩鱼热心介绍北侧高山的烽燧,我们在手台里拉长音的回答——哦哦。她恍惚回答:你们好像不陌生呀。
崔家峪是长城脚下背山面坡的小山村,这样的村子有些是当年卫戍长城的守军后代形成的。车子从岔道一直开到水泥路的尽头,才下车。远山嵯峨,披着麻雀羽毛色,暗淡萧条。除了山巅孤零零的几座烽燧外,绝无高大乔木。北方冬末的天空晦涩难耐,山野干枯落寞。季节到了早春二月,老乡犁过的地,新土翻上来。田头散着数堆农家肥。凡凡、干钩鱼从绝壁楼下山回去,站在梁头看山脚下褐色土地,我好奇地问:这究竟有多少亩?没有权威解释。后来在饭桌会议上野景讲:一亩地和一百平米房子的六个那么大。在争论后达成共识:20米X30米范围算是一亩地。高速路上有测车距的路牌,50米宽。算来一亩地也不大。一分地是它的十分之一。
上午十点半开始爬山,因为GPS遗落在家,只好敲定辨山而动的计划。一行数人鱼贯而行,在漫坡上钻数棵子向上。有些地方灌木稀疏如大叔的头发,走起来能松快点儿。路上能听到后面女士的碎碎念,爬山总是能释放压力,心情都大好不过。过了漫坡,靠近绝壁断崖区,路早没了踪迹,数棵子也越来越密,走起来牵肠挂肚的烦人。冲锋衣扯破了,穿够本的五年大爷级户外服,也该退休了。
老SU便步拧腰蹒跚,一路急先锋,在灌木丛里左突右撞,身影很快就被大山的怀抱中吞没了。知了在手台里对老SU谨慎的提议:“我手机有信号了,也下载了轨迹。”后面的话仿佛欲言又止,但都能明白啥意思。不久,老SU在手台里让我们下撤到三岔路口,找正确轨迹上山。他自己不愿意损失高度就接茬探路,说好在山顶的望京楼碰面。老SU凸显强驴风范,发飙的过了几个断崖,最后愣是切上了通往绝壁楼的山巅正确小道。下山超过我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脖子后的细土和碎枯枝。正如知了吃饭时说的::老SU要不钻棵子,那就不算爬山。
为了安全,我们都老实的退下漫坡后回到三岔口。野景打开“乐途户外”软件,知了最终敲定通往绝壁楼的正确入山口。一行数人开启爬山模式。这条迂回在山谷中盘旋上升的山路走起来很有特点,长度不过区区四公里不到,而且是一条相当成熟的线线,就是爬升强度吃不消,对我这样昨晚仅睡几个小时的弱者来说,走走歇歇将上到烽燧已经很知足了。知了和野景的拔升速度很快,输出功率稳定。俩人的身影在山道上忽隐忽现。我们相距并不远,只是落差不同。有时他们站在前方头顶的巨石上,有时又双双隐入密林里。他们的身影标记着山道的走向。范宽《溪山行旅图》的真实风貌也不过如此,只是北方的野山太旱了,一丁点儿的水都没不见。能不忆刚走过的古道江南么?那可是身边泉水淙淙,下过晨雨的青山格外碧绿。干钩鱼注解:扔了润肤露,那几天头发都滑滑的。
通往绝壁楼的山道,绕过一个大断崖,大断崖的弧面上留着雨水冲刷的瘢痕。途中有一平台,旁边是一道石墙坍塌后的残龙。我猜是燕长城的遗迹。好容易盼到登上了能看到大石壁的山顶了,我以为到了呢,结果小山道悠然的转了一个大弯子,通向北面的垭口。
将近下午两点了。不等了,招呼常乐、凡凡、安妮向阳面坐下来,凑在一起吃西红柿、面包、辣椒酱、香肠啥的。干钩鱼才来,坐在来就痛说不已:刚才上山滑了一下,自己的登山杖伤到了自己的大拇指!吃过饭,干钩鱼说不走了。我吃的快,自己继续上去,结果赶上了融雪路面,枯枝败叶下藏了冰,小道踩上去就是烂稀泥一滩,异常的滑溜,像《西游记》里说的八百里稀柿峒。大花纹的登山鞋都没用,脚底的缝隙被填满了,再沾上草棍枯叶,哇塞,沉甸甸的如同穿了一双大号草鞋,走起来啪啪的,只好靠边小心通过。幸好这里的稀柿峒只有短短的六米。再往上一点,真如拨开乌云见太阳一般,我先看到了残破的边墙,跟着是立在坚固大长石块上的长城烽燧,可怜的砖砌烽燧,摇摇欲坠,残破不堪,这可是历经两朝六百年的超级文物!这里距离我们刚才吃饭的地方仅仅一个转弯的距离。我赶快招呼他们上来,跟着回去拿绳子接他们。
后来才知到,我们先看到的残破的烽燧并不是绝壁楼,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戏称这座楼为青楼,青砖修葺的敌楼。从青楼往很近的东边小山峰看到的是望京楼,站在望京楼上向东北方看到的,那才是绝壁楼,相聚一个小小的漏斗山谷。那天是惊蛰,独自探路的老苏不知如何。前队的知了、野景不见了踪影。我和常乐继续往前走。剩下后队的干钩鱼、凡凡、安妮到了青楼烽燧就喝起了精心准备的热汤,再也不走了。青楼坍塌的很厉害,但如果真的修的面目皆非,还不如等手艺高超了再维护。青楼摇摇欲坠,但所处的位置却是垭口要冲。我和常乐开始向不远的望京楼烽燧进发,路上有了残雪,迎北坡都结了冰,边墙走起来战战兢兢,一段小盘升后到了崖壁,路向右切,需要窜过一个铺着冰面的崖壁,下面是四米高的石墙,怎么看怎么肉跳。过去了跟着上一段高墙,那个鼓包连着鼓包,幸好有松散的石墙能抓着,如履薄冰的上到了大名鼎鼎的望京楼。里面空空荡荡,老SU、知了、野景都不在,奇怪啊!常乐问我:还往前走么?
望京楼的名字也是后来乱叫的。反正都是眺望帝都的烽燧。不久,我和常乐看到了老SU、知了、野景三人从不远的山谷中往望京楼进发的身影。招手呼唤,胜利会师。等老SU近前了,告我说:不要再往前走了,去绝壁楼的路都是冰雪,很险!我答:嗯嗯,一起返身回青楼。返京的路上还看了小口城堡和古柏,算是赠送的景点。
这次没登上绝壁楼并不遗憾,因为我的意愿拧不过打颤的腿。后来知了在青楼收拾冰爪时说:夏天去看,绝对没问题。绝壁楼我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那是一座修建在孤独峭壁上的烽燧,一峰突起,在一面都是大崖壁的山体前,绝壁楼显得更突兀。后来老SU把手掌立起来,跟我比划说:从后面爬上去的,另一面的坡这么陡。我从望京楼的角度去看,周边群山挣拧,烽燧间断的一直向东排过去,边墙也只是示意的存在。常乐问我:你说这古人是怎么修的呢?这砖还好说,拿驴拉上去,这脚手架真么搭建的呢?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还迷惑烽燧里如何住宿,伙房、兵器、火药、信号如何存储的?
当时站在望京楼上,迎着劲风,除了拍照,我和常乐再没对话。我看着绝壁楼心里犯憷。等到敲字的时候,才想到德国的新天鹅堡也是修建在高山绝壁上的,但绝壁楼更险峻苍凉,更百年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