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域老狐 于 2016-12-15 15:19 编辑
夏尔巴人是高山民族,赖以雪山为生。但即使是夏尔巴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在16岁的年龄登顶珠穆朗玛峰。但天巴做到了。为此他付出了5个手指头的代价。
老狐也追一下星。
去年尼泊尔大地震,他逃生时从两层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脚踝骨。前几天,他来到纽约去美国最好的骨科医院做手术。我报社的朋友有兴趣采访他,今天下午我带他去那里做视频专访。 2005年,他在武汉大学读了4年书,很怀念武汉热干面。正好我知道曼哈顿有家中国小吃店卖热干面,于是专访完成后,我们去那里,点了武汉热干面,上海小杨生煎包,扬州炒饭,还有四川麻婆豆腐,外加一盘清炒豆苗。
小伙子很帅气,报社里的小姑娘大师奶围着他要签名。有人说他长得像吴京。
王健林说设个人生小目标,比如,先赚个一亿什么的; 是不是设个65岁退休之后先登个珠峰什么的小目标? 心里开始长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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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登顶珠峰的夏尔巴·天巴
珠穆朗玛峰, 它是全世界登山者的最高梦想, 对于夏尔巴人,却犹如一个男子的成年礼。 15年前,一个叫天巴的16岁少年成功登上珠峰。 作为当时世界最年轻的珠峰登顶者, 珠峰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15年里,他从珠峰走向世界,又回到雪山。 雪山上,是他世代以登山为生的族人—— 传说中“有钱能抬你上珠峰”的神秘夏尔巴人。 雪崩、地震,一次次为登山者抵挡死神…… 在高贵登山梦背后,是无数夏尔巴沉重的生活。 当《喜马拉雅天梯》把藏族引路少年推向世人, 让我们跟随天巴成长,聚焦你不知道的另一群珠峰幕后英雄。
我从没有征服珠峰,而是珠峰接纳了我
居于喜玛拉雅南麓的神秘族群。现存约4万人。体格独特,肺活量惊人,因给登珠峰队伍充当向导、背夫而闻名于世。他们创造了三个“最”,成功攀登珠峰人数最多,无氧登顶人数最多,登珠峰遇难人数也最多。可以说,没有夏尔巴人,就没有珠峰攀登。
少年天巴的珠峰梦 不可思议的夏尔巴成年礼
15岁的大梦想 2000年5月9日夜,海拔5364米尼泊尔珠峰大本营,一顶大帐篷里,一群黑黝黝当地夏尔巴人,正围着一个小小生日蛋糕,烛光里一张少年稚气的脸。这一天是天巴15岁生日。吹灭蜡烛前,这个男孩许下个天真心愿:十几天后自己能成功登顶珠峰……
这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心愿,或是所有登山者毕生最高目标,但对于夏尔巴人,它却像一个男子必经的成年礼。
在天巴出生的村庄,雪山环绕,所有男人都在雪山做着背夫向导。13岁开始,他也常跟着爸爸叔叔,一起去雪山“上班”。虽然夏尔巴人仿佛天生能登山,但全世界从不曾有年少如此者,敢于挑战。可今天,才15岁就想飞的天巴敢!
品尝完在珠峰做厨师的爸爸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这个不可思议少年就此踏上珠峰路。虽有登过几座6000米“小山”的自信,但天巴心里也一样忐忑。
越往上,越忍不住手心冒汗。昆布冰川随时崩塌的冰塔,数不清的冰裂缝,冰峰上摇摇晃晃的梯子,这是第一次,他知道父辈的“上班”路有多险多难。
万难珠峰路 每一个沿途登山者,看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都忍不住上前合影,竖起大拇指惊叹。但孩子终究是孩子。每天早晨,天巴都是被爸爸无线电话叫醒,“天巴,赶紧起床!再睡,大家都走光了……还有啊,一定注意安全!”
天巴知道登珠峰很苦,但没想到会这样苦。由于赞助有限,才到7000米,氧气快没了,吃的也快没了,衣服还不保暖。常常是饿着肚子,瑟瑟发抖,呼吸都上不过来的艰难。
这时候,天巴也忍不住后悔了。想到其他孩子正呆家里舒舒服服看电视,他也忍不住咒骂自己:“为什么要来受罪?”好不容易走到营地,往睡袋里一钻,又不由给自己鼓劲,坚持坚持,再几天就能登顶了……
20米的一步之遥 登顶之路,远比想象更加凶险。暴雪突袭,狂风吹得寸步难行,他们只能在4号营地停留一晚。这是海拔8000多米的死亡地带,即便夏尔巴人,也已是极限,更何况天巴毕竟是个孩子……
氧气几乎用完,天巴都不知道自己那一晚是怎样度过。第二天的冲顶依旧是狂风暴雪,当抵达8826米,天巴终于看到梦想的顶峰了!简直可以闻到它的气息,可他真的已到极限,一步也走不动。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冻伤了手指。
就这样,只差最后的20几米,15岁的天巴被迫下撤。下撤更是万难,返回4号营地没水没吃的。眼镜甚至掉了引发雪盲,眼前疼得全是白色,冻伤手指却痛得开始转向灰黑。终于在7200米C3营地,和万分担心一路赶上来的爸爸会合。看见天巴面目全非的模样,爸爸忍不住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离死亡那么近,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真正的威力。”火速撤回大本营,送去就医的路上,天巴也忍不住自责,自己当时真是太年轻,太过自信。
但即便那时,他还天真以为休养一段,冻伤手指会好的。直到加德满都的医生宣判必须截去5根手指——左手2个,右手3个,他不敢相信是真的。而最让他难过的,是妈妈偷偷哭了好多次。为了不让她伤心,他能做的,只是一直努力笑,尽管断指好痛。
青春翱翔从珠峰之巅到留学中国
16岁登顶巅峰 虽然付出5根手指的代价,最后20几米的遗憾,让这个倔强少年没法甘心。一年后的2001年5月,天巴再次在珠峰大本营迎来他的16岁生日,和夏尔巴亲友的送行。
这一次,大概珠峰也被这勇敢的少年打动了。一路风和日丽,加上第一次攀登经验,5月23日早晨7点,年仅16岁零14天的天巴异常顺利登上了梦想的巅峰。他第一时间给一颗心悬着的爸爸打电话:“爸爸,我成功了!”
而山下迎接他的,是意想不到的热情。当天巴飞回加德满都机场,他的所有亲戚朋友都在等他,还有蜂拥而来的尼泊尔各家媒体……
作为当时世界最年轻珠峰登顶者,天巴一夜成了明星。各种邀请演讲,甚至出国访问,当地最好中学也向他抛来了全额奖学金,这个山里野大的孩子终于有机会受到最好的教育。
中学校长对这个野孩子,格外保护。天巴至今记得慈祥校长对他的教诲:“天巴,你要好好学习,就能不像其他夏尔巴人那样去登山了……”
逃学中国 登山带来荣誉,也带来了伤害。不仅失去五根手指,天巴从此患上严重偏头痛,碰到难题,时时发作。例如学中文时。
2005年,厚待天巴的中学,又给了他一个大好机会——去中国武汉大学留学。去中国!这让20岁的天巴既兴奋又紧张。但才到中国,天巴就被难住了。“天哪,学中文简直比登珠峰还难!”
一个“我”字,天巴研究好久依然不知如何下笔。到处看不懂、听不懂,抓狂到头痛。在珠峰都不肯轻易下撤的天巴,这回熬不住了。撑不到三个月就偷偷买张机票,溜回了尼泊尔。
可惜自认不是好学生的天巴,逃学没多久,就不幸被中学校长揪住了。一番苦口婆心相劝,他只能乖乖又回中国,继续苦逼学习。
亏得天巴会踢球,由此认识了一个又一个新朋友。每个夜晚,兄弟们一起吃着烧烤聊着天。“老板,一个可乐”,竟成了他学会的第一句汉语。几个月后,他有了个韩国女友。校园生活,美好恋情,这一次天巴终于再不想家了。
一晃五年,天巴从一个汉字不认识,成了夏尔巴人里唯一能用汉语流利交流的棒小伙。2010年学成归国的他,更获得“尼泊尔文化旅游大使”荣誉。那时,距离登顶珠峰已经整整过去9年。
回归雪山 “攀登珠峰,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天巴知道,他所有的荣誉,都来源于年少的疯狂。如果不是那次登顶,现在的他大概正背负重担,行走雪山做一名普通的登山协作。
他知道一辈子辛劳的爸爸,一个人顶着艰险登山,是为了孩子们将来不再需要以此谋生。他也深深知道,读了那么多书,是为了比其他族人拥有更好的工作。可离开了雪山,夏尔巴人又能做些什么?
在这个严重依赖旅游业的贫穷国度,天天闹着罢工,天巴试过做边境贸易,却举步维艰。2012年,一次偶然机会,天巴和朋友去登AmaDablam。这座被亲切称为“阿妈的项链”的雪山,以无以伦比的美丽,迎接天巴阔别11年的归来。
空气稀薄地带的清澈,站在顶峰的壮阔,让天巴觉得自己像只山鹰,飞过无数时空,终于还是回到最初原点。这世界,终究还是雪山旷野,最适合他了。
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山崩地裂中的夏尔巴宿命
16条生命的沉重 终于还是追随祖先脚步的天巴,2012年底在加都开起了自己的“夏尔巴高山探险公司”。作为难得的中国通,他自然深受中国登山旅行者欢迎。
在8000米雪线之上,登山者基本都离不开夏尔巴人作为向导协作。而难于上青天的珠峰路,对于夏尔巴人,则更像一条“上班路”。
每年4月至5月下旬,珠峰迎来登山季,也是天巴和他的夏尔巴兄弟最忙碌时。数以千计夏尔巴人要在布满裂缝和悬冰塔的山路上,蚂蚁般运载设备、搭建金属梯和营地,甚至冒着生命危险为各国登山者架设长达7000-8000米安全绳。
对于生命系在腰带上的他们,死亡早已司空见惯。但2014月4月18日的雪崩惨剧,依然震惊了世界。清晨6:30分,上百吨冰雪冲下珠峰孔布冰川,瞬间夺去16名夏尔巴人生命。
丧钟为谁而鸣 在加都接到这个消息的天巴,顿时惊呆。整整大半天焦急等待,等来电话确定里面没有他的人。一颗心总算放下,却又无比复杂,一半庆幸一半悲痛。每个登山的夏尔巴,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天巴忘不了惨剧3天后的葬礼。寺庙小小院子,法号吹响,漫天经幡飞舞,伴着妇女们恸哭。对于遇难夏尔巴人,用生命登山,是为了让父母妻儿过得好些。可对于她们,失去儿子、丈夫和父亲,等于失去了一切……
尼泊尔政府决定给予每家的400美元补偿,更是几乎让夏尔巴人愤怒。走在这悲愤交织的送行队伍,天巴只觉得头痛的老毛病又厉害起来,眼睛都快看不见的疼。16名遇难者中,很多是和他一起喝酒甚至长大的朋友。
没有人能自成一体,所有夏尔巴人都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这是一张与生俱来的大网,每个人的死亡都让天巴不能不悲伤,无论走多远,他终究是夏尔巴人的一员。
当大地在颤抖 16条生命的惨烈,迫使当年所有攀登活动取消,但并没减缓世人站上世界之巅的渴望。一年后,新的上千名登山者集结尼泊尔珠峰大本营。而这一次,迎来的是更毁灭性灾难。
2015年4月25日,8.1级大地震突如其来,震碎了整个尼泊尔。当时正身在加都的天巴,几乎是飞也似地从三楼办公室窜了下来。整个大地在颤抖,无数楼房在坍塌,所有人惊呼奔逃,天巴接到的电话更如同世界末日,他听见珠峰的兄弟在断续信号里哭喊:“我们完了……”
怎么完了?没等追问,电话断了。天巴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炸了。今年他的公司兄弟,正带着包括中国第一个女子珠峰探险队在内的最大团队,整整25个外国人、45个尼泊尔人……
那真是天巴一生中最焦心的一段等待。随时而来的余震,自身难保,大本营来的电话却一个比一个惊心,他们说丢失了一切,找不到人……他们说已经证实队伍4人死亡……
一切坏消息才刚刚开始。整整一天,天巴的心都在怦怦直跳,头痛欲裂,生怕传来新的死讯。他只能不停打电话联系可去抢救的直升飞机,赶到医院,到处都是伤员。他的25个队员,17个都在医院里。
好不容易找到满脸是血的日本登山队员,大地又开始颤抖,整个医院都在颤抖,丧失理智的人们到处乱跑,到处是婴儿啼哭。加都的伤亡人数还在不停增加。他的日本队员被宣布死亡。天旋地转,所有一切,噩梦一样。
家国之殇 可怕的地震,悲怆的祖国,天巴说他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多尸体。他的夏尔巴兄弟遇难2人。一个厨房工作的男孩湿瓦,刚刚25岁。另一个上有老下有小。
去探望死者家属,面对年仅三四岁的天真小孩,天巴不知道怎么告诉他爸爸已经不在了……面对满眼惶恐的妇人,他张了半天口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好让亲戚代为转达。
15岁就敢登珠峰的他,此时此刻,却没有勇气去告诉他们亲人的死讯。
他一直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雇佣湿瓦,那个25岁男孩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葬礼那天,看着湿瓦悲痛欲绝的父母,他的心像刀割一样。
他在尼泊尔全国性日报《加德满都邮报》上撰文,写“这是我一生中最可怕最糟糕的一段时间……”“灾难无法抗拒,但我们必须重新站立,因为生活还要继续!”
山神在上 命运轮回,生活继续
永远的故乡 2016年1月,天巴再度回过故乡。他想拍摄一些故乡的震后照片,发给美国朋友,或许能拉到赞助帮家乡灾后重建。
相比村人,精通汉语、英语,爱到处玩儿的他,有着非常国际化的前卫一面。但骨子里,他依然还是个夏尔巴人。距珠峰登顶15年过去,他去过很多国家,遇见很多人,但最亲切的还是这个雪山环绕的村庄。
村里小孩对天巴都满怀崇拜,尼泊尔教科书里,至今还有少年天巴登顶珠峰的故事。他看着这些孩子,就像看见15年前对珠峰摩拳擦掌的自己。而他能做的只是帮助建设学校,请来好的老师,尽量让他们能获得好的教育。
如果登山是夏尔巴人的宿命,他希望这些孩子将来能有更好的选择。
雪山不会忘记 此刻已是五月初夏,珠峰大本营,又一年登山季正如火如荼。天巴站在山坡上,对来自中国的拍摄团队做着地形介绍。
再过半个月,一个又一个登顶珠峰的喜讯,将从这里传遍世界。可谁会去关心,一个个登山英雄背后默默做着垫脚基石的夏尔巴人?
逝去夏尔巴人已经远去,新的后来者还在继续。在这个人均年收入只有700美元的国度,尽管高山服务危险重重,但只要他们能侥幸活下来,就可以拿到3000-5000美元血汗,欢天喜地去重建震后的家,养活家里等待他们的妻儿。
“为了什么?为了谁?”站在珠峰脚下,望着族人在雪山上架设着一座座天梯,天巴也会忍不住慨叹。15年前他带着一个人的梦想攀向巅顶,今天他带着无数人的梦想一次次回来这里。
只是梦想很高贵,生活却很沉重。他不知道夏尔巴人的生活什么时候才会更好一点。但他相信,无言的喜马拉雅群山,会记得夏尔巴人的付出。珠峰在上,一定会庇佑他的子民的……
雪山是夏尔巴人的生命,夏尔巴人的生活,夏尔巴人的一切 什么时候想去登珠峰,它带给你什么? 13岁跟爸爸一起去做背夫,第一次看见珠峰就想去。对于夏尔巴人,登珠峰就像命中注定的事。不过也没那么小的,我那时确实有点想创造纪录。 珠峰改变了我的人生。我的所有荣誉,都来自那次疯狂的举动。其实有很多夏尔巴人比我厉害,但他们依然默默无闻在为世界各地登山者做着服务。
在夏尔巴人眼里,珠峰意味着什么? 珠穆朗玛峰是世界最高的,在夏尔巴人心目中他是神。是雪山给了我们一切。夏尔巴人从不说征服雪山的话,每次登顶成功,都要躬身拜敬雪山,感谢它让我们登顶成功,让夏尔巴人有饭吃。
登山风险大,你和很多夏尔巴人没考虑过改行吗? 在这里,没有办法,只能靠雪山生活。珠峰攀登费用超过4.2万美元,但夏尔巴人最多只能拿到5000美金,死亡保险只有1万美元左右。非常希望夏尔巴人的收入和保险能有所提升。
你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 接下来还会继续努力做探险公司,希望让更多人通过登山、徒步旅行爱上尼泊尔。如果将来能赚到钱,还想拍个电影,最好户外题材,能拍夏尔巴人就更好了,让世界知道在珠峰脚下还有这样一群人。
和梦想一样高贵的,是生活君
“为了什么?为了谁?”前几天,天巴在朋友圈里发了这两个问句,配图里他的夏尔巴兄弟正攀爬裂缝,为登山者架设通向珠峰的天梯。 没有夏尔巴人,就没有珠峰攀登。当我们为一个个珠峰英雄鼓掌赞叹时,又有多少人知道,默默用生命在前方铺路的夏尔巴人?
珠穆朗玛,世界最高的山峰。 登山者为什么出发?因为山在那里。 高山向导,世界最危险的职业。 夏尔巴人为什么要去承受?因为生活在这里。 他们和我们一样平凡,对美好生活怀着最朴素向往。他们又如此不平凡,为了和生活抗争,不惜山脊上舔血,努力到近乎悲怆。
是的,夏尔巴人一次次站在珠峰顶上,不是为了梦想,只是为了生活,为了让父母妻儿活得更好。但,这个理由不伟大吗? 为了梦想勇攀高峰,固然伟大。 为了生活不畏艰辛,同样值得我们致敬。 只因,和梦想一样高贵的, 是倾尽所有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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