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落一身雨和尘——初探龙脊

无心云

抖落一身雨和尘——初探龙脊

星期五 6月1日 阴 广州－桂林



前一分钟还在办公室忙忙碌碌得焦头烂额，后一分钟就已经背着一个大包挤在火车站的人群里了。

进站、检票、找床铺、放行李……18:03，火车准时出发。

我早早就躲到了上铺，用眼罩蒙住眼睛，耳朵里塞着耳机，抱住我放钱的小包，睡了个天昏地暗！



星期六 6月2日 阴·雨 桂林－龙胜



5:00，我从上铺跳下来，收拾好行装，向隔壁那个德国女人说了Good morning，就差不多7:00了，7:40火车进站，我又向德国女人说bye-bye，就背起我的Snoopy背囊走出车站了。

根据网上资料，我下车后就直奔客运站，上了8:00出发，开往龙胜的汽车，司机说11:30到达龙胜。

我找了靠窗口的位置，开了窗，雨就沙沙地飘进来。进入广西境内雨就没有停过，我开始有点担心了。这样下去，会不会雾太大而看不到梯田？管他！既来之则安之！

车上的人十分讨厌地开始抽烟，我从没象现在那样讨厌过烟了！车里放着三级艳情暴力劣质港产片，我只得把头转向窗外、窗外、还是窗外！

经过了一座座连绵的山，一个个质朴的小村庄，停靠了一个个小站，我腰上的旧患开始隐隐作痛了……终于，颠簸了整整四个小时之后，12:00到达龙胜。草草吃了饭，我又登上了去龙脊的汽车。车子再次蜿蜒于山路间。这辆车遇到了五六个广州人，他们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在说笑着。我搭讪了一下，原来他们也是专门来看龙脊梯田的，他们坐汽车，比我快多了，省时还省钱呢！他们说看完一、二号景点，还去大寨看。于是，我才知道，还有一个大寨可以看到梯田，不过却要多走三个小时的山路才行。

车子又走了1个半小时，我的腰又开始抗议了，还好，终于到了！

一下车，一群平安村的村民就围了上来，我于是跟了他们其中一个走了。有人帮我背包，还有地方住，还可以给我当导游，何乐而不为呢？

这个帮我背包的女子，叫丽姑，20多岁的样子，穿着高跟鞋，我看看自己的球鞋，简直要对她有点佩服起来！



14:00，丽姑带着我向二号景点出发。这个时候，雨却越来越大了，山路泥泞，青石板路在脚下铺开，打着伞，我跟着丽姑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来的时候，整片山都是烟烟蕴蕴雾雾缈缈的，我们一路上山，云就一路飘，开始在头顶，然后云飘在身边，到了山顶，就已经在云中漫步了。

雨一直没有停，我跟着丽姑到了二号景点，果然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一片浓浓的云雾。我失望地举着伞在山上发呆，那片浓雾仿佛已经涌到了我的心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真是这样吗？

躲雨的小亭里，见到三个摄影发烧友，摄影器材铺排开来，唏，真是豪华！我举着我的傻瓜机走入亭中。我好奇地问他们，这么大的雾，你们还拍得到吗？原来，他们从今天一早6点开始在这等雾散，等到现在已经整整10个小时了！哇哇，10个小时。我的心又象风帆一样鼓满了风了！那个大叔说他准备等到下午6点，还有2个小时，不急！于是我和他聊了起来，原来他10年前就开始到龙脊来了，给他导游的小姑娘，当年还是一个小女孩，现在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貌若桃花了。一年里面，五月到龙脊是最美的，尤其是雨后，当云雾散尽，整个梯田就水汪汪的一片，好美！可惜，我看不到！

风把云雾吹过来，像细尘一样一粒粒的，我伸手抓却抓不到，双臂放而觉得冷冷的。大叔说，冷就到一号景点走走吧！虽然也是看不到什么，不过走走就不冷了，反正也来了。

于是，我和丽姑再次举着伞走上青石板路。在山里面，总是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忽远忽近，脚下有些颤抖，是流水在青石板的下面淙淙地流着。

来到一号景区，雨更大了，我的球鞋里里外外都湿透了。一堆堆的摄影发烧友在等待着，一朵朵的伞花开在山巅上。

我有些绝望地对丽姑说“走吧！”，她有些抱歉地说“又没有！”

我又失望又沮丧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举着伞走在前面，身旁引水的竹子里，水哗哗地响着，飞溅起水花，远处还是一望无际的云雾。忽然，“噼啪”——我脚一滑，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腰一阵刺痛，白兔变灰兔，好了变坏了！哈哈！记得出门前对青莲说过给她带一捧龙脊土，带一鞠漓江水。看，土有了！我一裤子都是！



我爬起来，还好，傻瓜机还好好的！

无奈地，我继续走，终于走回了旅舍。

山里的水好冷好冰，我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窝在干净的散发着木头香味的床上写这篇东西。

流水帐地写着写着，忽然听到有人说，看，雾散了。我连忙伸头出窗外看，哇，真的，下面是一小片清晰的梯田，旁边的凤尾竹子在风里婆娑着。我连忙穿上鞋拿起傻瓜机就冲出去。

还没跑到二号景区，雨又下起来，雾又笼罩起来。我连忙抢拍了两张，旁边的摄影师看到了，说，傻瓜机拍不了的！

我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傻瓜机，就朝他们拍了起来，拍不了梯田就拍你们三个傻瓜，横！

唉，运气怎么就这么坏了呢？照相机没有电了！镜头伸出来，收不回去了！哇哇！！我捧着我的傻瓜相机，两个傻瓜气乎乎地回到了旅舍。

夜，还未降临，在这个没有手机网络的地方，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淙淙的溪流声，独自发着呆。其实，能这样发呆也是美的啊。

夜幕渐渐拉下来，我20点就睡了。听着屋外流水的声音，会误以为是在下大雨的，于是，在梦里，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雨，把梦也淋得湿透湿透的。



星期天 6月3日 阴·雨 龙胜－桂林－广州



一大早5:00我就起来了。一看，真的是在下大雨呀!雨水一串串地从屋檐上的瓦片尖上滴落下来，雨的哗哗声与流水的淙淙声一唱一和的，好听极了。

可是，我却担心起来，这么大的雨，这么浓的雾，什么也看不清呀。再说，照相机比我还傻，一整晚上撅着它长长的镜头嘴巴，就是不肯收回去，我是确实拿它没有办法了。

呜呜……：（

天渐渐亮了，小道上，田埂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下山接游客的村民，还有几只小狗在道上雨中撒欢。昨晚上山的游客，现在冒着雨上景点去看梯田了，村民帮他们背着重重的摄影器材。估计他们今天还得白忙，雾还是浓浓的罩住了山顶。

我趴在窗前，望着不远处的几洼梯田，风把雾暂时吹开了，新插的禾苗在细雨里微微颤抖，一些还没插秧的田里灌满了水，水在光的照耀下亮亮的，与绿色相映成趣，就像一条是玉带一条是银带，就这样环在了山腰上，大自然的礼物好豪华好奢侈！想想看，如果不是有浓雾的话，站在山顶上俯视这成片的玉带银带环山，是怎样的人间仙境啊！

7:00了，我独自下山，打着伞，走在泥泞的小道上，雾就飘在身边了。遇上几个广州的背包族，我们于是一起回广州了。

车子再次行驶在盘山的路上，山下的雾并不大，可以看到青青葱葱的山和水，因为大雨的缘故，昨天上山看到清澈见底的溪水已经变成黄泥色了，前面还发生了小型的山泥倾泻，但是我们的车子很快就克服了。

在双河口我们拦截到回桂林的车，四个小时之后12:00，我们就回到了桂林，买了15:00回广州的长途客车票，我们去西城路好好吃了一顿就上路了。

我要告诫女同胞们，去旅游千万别坐这种长途慢车，我这次简直是找罪受！没有比这更恶劣的了！一张单人床两个人挤在上面，同床共枕14个小时，整辆车就我一个女的，还好睡我旁边的是那个广州的男孩。现在想来都后怕得要死！然后，车上的男人们不停地不停地抽烟，车上的袜子们也不甘示弱地一同呼吸着释放着各种气味。尽管冷，我还是整晚地开着窗，并誓死不碰那张让我害怕的棉被，我就披着我那件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单衫。

就这样，我就在这辆车上熬了整整14个小时，终于在第二天的凌晨5:00回到了广州。



星期一 6月4日 阴 广州



五点钟回到了家，把自己里里外外地洗了个透，把衣服用消毒水狠狠地浸泡起来。吃了一碗美味的方便面，我倒头就睡！

8:00，我就已经坐在办公室，开始了我一天忙碌的工作。

忽然有种感觉，过去的三天，是不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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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外一章）——雾

从来没有这么接近过雾，远看是云，近看是雾，可是，我就是喜欢说自己是在云里走。



云雾，是由一个个水汽宝宝形成的，这个宝宝碰上那个宝宝又变成了一个，越积越大，一颗颗从我眼前飘过，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悬浮在空气里，用手一抓，什么也没有。风就追着那群水汽宝宝在跑来跑去的玩。



山上好多凤尾竹，一丛一丛的，风一吹那竹子的尾巴就摇曳起来，像一个古代的美女挥舞着长袖在翩然起舞。



趴在窗前，新建的木屋散发出阵阵的杉木的香味，望出去，目光尽处都是山，山上满是树，树间传来流水的歌声，歌声里云雾缭绕，一两间木屋在云雾间若隐若现。那木屋里也有一个像我的女子在窗前发呆吗？她也在往我这个方向看着这袅袅的云雾吗？哈，有种“我在桥上看风景”的感觉～



风把山顶上的雾往我这个方向吹，那一缕缕的云雾，象浪潮一样向山下涌来，层层叠叠的倾泻下来，马上，我眼前的景物变得一片模糊，凤尾竹在雾里摇曳，只能隐约看到那抹绿色仿佛在努力挣脱开那浓雾的纠缠，可是最后还是徒劳。更别说那些梯田了，就连田间的小路也被笼罩上一层白雾。



我用手在眼前乱拨几下，当然也是徒劳，我不禁失笑了！



一阵风从另一方面吹来，从我耳边轻轻掠过，然后迎着那汹涌的云雾而去，那些正在下山的水汽宝宝仿佛被硬生生地往回拉，一股力量把它们拉回山上去了。



风把雾都吹散了，那片绿又清清晰晰地展现在眼前。远处山一片青色，白色的浓雾缠绕在山间，把山顶与山底一下就断开了，于是那座山就悬空了在半空中，在雾雾缈缈中只是看到那一截山颠。这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境吧？随着云雾的流动，那截青山就漂浮在云影间，山那么青，云那么白，田那么绿，溪那么清……谁说这里不是蓬莱！



山上的这种清亮，是短暂的，不一会儿，风又追逐着云跑到山间来玩了，一切，又渐渐隐去了！美，就是这么让人捉不住的，是吗？



从山上下来，在云雾间走，那云和雾都沾满了我的衣，我的发，我的眉间、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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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外一章）——夜

一



山上的夜并不可怕。

平时顶怕黑的我，竟然没有害怕。

关上灯，黑夜就融入到房间里来了。

下雨的晚上，没有星，没有月。

空气中水汽浓重，重得变成雨洒落下来。

躺在干净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夜从窗花里流进来，像一泓清水一样缓缓地在我身边流着。

静静地聆听着夜的声音。山上一定有夜虫在响着吧？山上有萤火虫吗？山上有蛇吗？山上有夜鹰吗？山上一切的生灵都好吗？此刻的我，也是山上的一只小生灵啊！陌生的我，没有打扰到它们吧？我像只猫一样窝在床上，听着山上的溪水在哗哗地流着，听着溪水在为山林唱着一首美妙的催眠曲，于是，那歌，那溪就这样一直淌着、流着，直到我的梦中来。



二



这是另外一种夜的体验。

躺在长途客车的下铺，窗户半开着，风在耳边呜呜地响着。

车还在山里走着，这山外的青山啊，我是如何才能走得出去啊？

夜穿上它的黑色长裙，用它的舞衣把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四野笼罩住，把那重重的山峦笼罩住，黑夜，开始舞蹈。

用眼罩蒙住我的眼睛，耳机里传来探戈的动人音韵，我听到夜的邀请：Shall we dance？我的手被夜轻轻挽住，踩着音乐的节拍，我与夜起舞。

拉着夜的手，我翩迁于绒绒的稻田之间，那条绿色的长裙是我今夜的舞衣。

拉着夜的手，我飞舞在重重的山峦之间，我的裙裾长长地拖动在溪流边，撩动一溪的清流。

就这样，我舞着，跳着，旋转着，舞动着，不要停息，只要天没亮，就让我这样到日光再现吧。

忽然，我踩住了夜的裙摆，我们一起摔了下来。



车子一个急刹，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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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脊（外一章）——山·水

有山就有水，水从山间走。



山，是千重万重的山，青山之外还是青山，近的是绿，远的是青，再远的是乌……反正，在这里，你是走不出去的。



水，是潺潺而流，随山而转，水底是浑圆、光滑、美轮美奂的石头，水一天天冲洗着它们，让它们磨光所有的棱和角，听听话话地在听水的歌唱。偶尔一两块突起，也只不过给水加点和音而已……



看着这些，这山，这水，我一个独行者，走在它们身边，我不是山不是水，我只是过客而已，不是吗？我不带走山的一点绿，不带走水的一点甜，我只是带着我一颗自由自在的心，行走在这山水之间。山，它不能动，千百万年地立在那里，除了等候我去征服它，就只能等待爆破机的到来；水，它只能绕着山转，它能流到大海去，可是，到了大海它也只能还是水。而我，我是自由飞翔的！



不作青山，不为水，我自逍遥山水间！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归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