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登观音山(随笔)
是什么力量支持我爬上山的?我不知道。我至今还在疑惑。只是,在每一次累得要退缩的时候,那句话就在我心里响起:“能爬的地方就爬,爬不上的地方就不要爬。多想一想,路有好多条的。不要逞强!”
于是我就想,我再试一试吧,反正路有好多条,爬不上去我就下来好了。不止一次我对艳阳天他们说:“我尽量爬,真不行的话就在山下等你们。”后来这句话又变成:“我尽量爬,真不行的话在山脊等你们!”再后来,我们一起登上了顶峰,再再后来,我们一起上了山,也一起下了山。
我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如此虚弱,除了这一次。
我感觉力气在一丝一丝地抽离身体,心跳超过每分钟180下,手按耐不住那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每一下的跳动都只感觉到——痛!
汗把我整个浸住,从发上、脸上留下来,完全的淹没了我。
不断地喝水,我从来没有这样需要过水,大家在不断地告诫我“别喝太多水了”,可是,我就是不断不断地灌着。
晕眩,眼前一片黑暗,丛林里一丝风也没有,我想倒下,我想躺在水里,我想我正在死去。
蜻蜓低飞,乌云密布,雷声隆隆。
雨,忽然而至。“沙沙”的雨从林间洒落,空气依旧翳闷着。我的在隐隐痛着的心比空气还要翳闷。大口大口地喘气,可是森林在缺氧,我也在缺氧。
行进的速度在拖慢,因为大雨,因为我的不适。(我的内疚延续至今,并未稍减。)
头晕、心闷、想吐的感觉一直逼紧着我,使我不得不每隔15分钟就要卸下背包(尽管大家已经分担了我包里所有的水的重量)来喘气、喝水、心理斗争——是不是要继续走下去?可是,大家并没有催促我,而是不断地耐心地等候我的恢复。我知道,这一次的穿越计划因我而泡了汤……
路,我依稀认得,与上次来时相差不大,可是,我总是觉得距离营地为什么还是那么远?
终于,还是走不动了,坐在路旁,绝望在困扰着我。前面,艳阳天和waiting已经走得不见了身影,透明和阿嘴在陪着我。营地怎么还没到啊?
艳阳天折返回来,我问:“怎么了?”
“丢了东西。”他说。
“啊?丢了什么?”我紧张起来。
“丢了你们啊!”
我失笑了,十分无奈的。
艳阳天背起我的包,我虽然徒手跟在后面,可还是觉得双脚像灌了铅,走起路来还是摇摇摆摆想倒下一样。
踏上石阶,前面一片熟悉的开阔,营地终于到了。我跌坐在石块上,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上来了。
“我不登顶了,你们上去吧,我在营地等你们。”我不止一次这样对大家说。
“在营地等太气闷了,还是上吧,能爬多少算多少!”艳阳天说。
于是,我们踏上登顶的路。
我本期望经过一晚的休整以后状态会有所改善,可是,事实证明,我对自己的估计是错误的。
那种晕眩的、心闷的感觉像个恶魔一样纠缠着我。使我不得不再次像前一天那样走走停停,并多次提出让大家先走,让我在山脊等候。
可是,当我站在山脊,那块平整的岩石上,山风徐徐吹来,阳光那样安静地洒在那一片绿幽幽的山林上,我知道,我不会留下来的,我要往上爬。
观音山别来无恙,那些山路旁的树干依旧像一双拉我上山的手,在那里张开着,每当我找不到支点的时候,总会有一条结实的树干向我伸过来。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每一座山都是充满灵性的。那些低矮的竹叶已经长得丛丛密密了,我们必须用手把它们拨开,才能看到路。于是,竹叶边上的小锯齿就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美丽的口子。上山的路,是岩石与橡草相间的,有时石头就藏在草地下面,我们必须很小心才不会被绊倒。走过了一片矮竹林,我们走在草丛里,那些草没过了我们的小腿,前面一大片斜坡都是这样的草丛。我抬头,山间烟雾弥漫,偶尔风过之处,吹来阵阵草香味,还有透明MM在我身后发出的惊叹“风啊!”,仿佛从来没见过风一样。:))
风在草间穿行,一大片一大片的橡草泛起了阵阵绿浪,我们五人也像一阵来自城市的野风,在草间穿过。我站在山间,不舍离开,前面是艳阳天和waiting,在一片幽幽的绿色当中,他们像两颗彩色的水珠在徐徐前行,身后是透明和阿嘴,我每一次的回头,透明都会给我一个鼓励的灿烂笑容,我们五个,就这样,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地成为了一道无比优美的风景线。看着,想着,我于是又无端地感动起来。我好想叫大家都停下来,停下来看看我们自己,看看彼此,我们因为山而美丽,山何尝不是因为我们而美丽着呢?
我还是没有叫停,疾步跟了上去,但是那种感动一直伴随着我。
翻飞的蝴蝶迎接了我们,终于到了。
山鹰在翱翔,成群的蝴蝶在山顶跳舞……好壮观的欢迎仪式。
我们终于登顶了。
有时候,我想,山顶的风景不是最美的,可能,我们的目标也不只是为了到山顶去看看那些光秃秃的石头。
还是那句话,一切美,源自过程,源自我们的内心……
2001/8/27
[green]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归去来![/gre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