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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山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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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3-20 11:03:2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关于装备,没有什么很特别的,10月四姑娘山是一年雪最少的时候,没有必要备雪山装备。我去年的四姑娘山行程中最大的两个难点是翻垭口和大姑娘登顶。如果要自行负重在一周内完成这两个目标的话难度极大,我自己恐怕都不行。何况今年这次行程我还打算从两河口走到双桥沟(很少有人走过的路线),所以还是得好好练练。如果只打算完成一个目标的话就比较容易了。

除了体力,我觉得去四姑娘山最大的两个问题是:高山反应和天气。去年我头痛了三天才好,而且天气一直不错,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这样的好天气。

四姑娘山和毕棚沟真是美如仙境啊,有不少人都是和我一样,去了一次还想再去一次。

另外,4月6日深圳有一个橡皮艇的比赛,广州的朋友有兴趣的可以来参加,我负责提供橡皮艇。

我把我的游记摘在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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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山之恋



双桥沟:峰顶那无数的嶙峋怪石化作一群四处觅食的野盘羊



9月28日凌晨,烟雨蒙蒙中,别人、EGLE、龙泉、香奈儿、柠檬和我,六个人登上了前往小金的长途车。长途车在冷风凄雨中驶出了四川盆地,将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的我们带往川西高原中那神秘的四姑娘山。我们将要在登大姑娘山之后,从长坪沟穿越垭口到毕棚沟去。深圳另有钛十三领队的一帮人,订的行程计划与我们的基本相同,早我们一天出发了。

过了岷江边上的那段塌翻路,我们拐上了前往海拔四千多米的巴朗山口的道路。穿行在险峻的山谷中,追溯着谷中一条湍急的溪流婉延而上,天边几座隐约露出点白的雪山让我们开始兴奋了。尤其是EGLE,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可是坐在他身旁的去过稻城亚丁的香奈儿却无动于衷,搞得EGLE很不爽。

下午14点,我们在四姑娘山三沟之一的海子沟入口处下车,立刻就有一大群牧民将我们团团围住。赶都赶不走,个个都装得只想听听我们说什么、而不是想将马匹出租的样子。最后,我们六个人和六个大包挤进阿娃的面的,去游览双桥沟。龙泉不得不坐在EGLE和我的腿上,说:“EGLE那一头咯得慌。”让EGLE有点灰头灰脸的。

阿娃很年轻,很帅,鼻子很大。他会让你感到花在他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值得的。当我们被双桥沟深处的雪山撩得焦躁不安时,他会有板有眼地告诉你:“远观山、近观水。”中国不缺风景,缺的是象阿娃这样能让旅游者心满意足的成熟的向导。

双桥沟里修的一条即将完工的水泥公路,象影子一样跟随着我的镜头。只有到了几处景致,象人参果坪等,草地宽阔、木桥流水、沙棘成林,才可以让我的相机兴奋起来。越往沟里去,离雪山就越近,在渡母峰的两个顶峰之间,黝黑的岩石上堆积有千年不融的积雪,如同一道深刻的刀伤。夕照之下,青色的岩壁如同青壮小伙的结实肌肤,“血筑城垣”的峰顶那无数的嶙峋怪石化作一群四处觅食的野盘羊。过了牛心山,在沟的尽头,有大片的冰川如墙一般筑在山腰。我们象贴在擀面杖上的面皮一样粘上了一棵枯倒的大树就不想起来,仰望着迟迟不走的晚霞和大概急着想回去约会的阿娃。

天色渐晚,阿娃介绍我们在沟内的一户牧民家吃晚餐。吃完饭,我的脑袋开始有些恍恍惚惚,无精打采。中午他们吃肌苷片等防高山反应的药物时,只有我没有吃,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适应得了高山反应。今天,不时有人询问,有没有人感觉高山反应?每次我都笑着说,有的有的,我老觉得肚子饿得很。可是现在,我意识到我的恶心与别人猛吃那一盆肥腻的腊肉无关,高山反应真的降临到我的头上来了。

在日隆镇上采购了一些饮食,阿娃联系了他那据称“四姑娘山全方位旅游服务公司”的向导杨哥和马夫小张。为避免事后纠纷,我们谨慎地和杨哥、小张再次确认了一下事先和阿娃谈好的价钱:每天是一匹驮行李的马120和一个向导80。8点半,海子沟售票处已经无人,我们开始沿着一米来宽的山道来回曲折地往上攀登锅庄坪。没走多久,热汗迫使我脱去了外衣和秋裤。缺氧使得大脑寒冻了似的,与大汗淋漓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反差。一个多小时后,上到锅庄坪,看见对面的山腰上有一条婉延的公路,不时有汽车的路灯划过,我们以为那灯光要朝我们驶来,可是一转弯,那灯光就隐入了无底无边的黑暗之中。原来那就是我们来此日隆镇时所走的公路。

我们没有停留,因为杨哥说,明天一早可能会有查票的人进来,最好再往山上走一段路,到偏僻的地方扎营。大家觉得有些累了,慢慢地不满起来。按一个人的重量计,一匹马应该驮三个背包才对,但我们只有二位女士的包搁在马背上。我们和向导争了起来,小张对我们的前途表示担忧:“你们今天就背不动了,后天怎么上大姑娘?”这话伤了我们的自尊,龙泉说:“上不上得了大姑娘是我们的事,你这马该驮多少东西就该驮多少!”香奈儿更是一手插腰,气势汹汹地用右手食指把他们指责了个五体投地、遍体鳞伤。柠檬也不示弱,甚至威胁说不给钱、要他们回去的话来。向导的脸本来就被高原的紫外线灼得黑,一听这话要阴沉得看不见了。我拉了拉柠檬,让她别再说了,和向导搞僵对我们的行程没有好处。最后,小张还是帮我们背上了一个包。

越往上攀,我越觉得头脑昏沉。摇摇头,头脑里就象是一桶水一样在晃荡。终于,我抬起头望见两位向导坐在一块平地上,说:“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了,明天睡到多晚起来都可以。”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变得冰冷,十分难受。可是我不能久坐,慢慢地站起来,寻找较平坦的空地,打开背包,和柠檬一起扎下帐篷。向导说这个地方夜晚不会有大风,我还是打下了地钉。

头疼得无法忍受,我不得不吃了几片药,钻进帐篷、打开睡袋。喝了一点柠檬端来的开水,我先行入睡了。

月有晕。



海子沟:在淡淡的月光和薄雾之下,一切都影影绰绰、飘浮不定



天亮了,头脑象铅一样沉重。我渴望着帐外新鲜的空气,无法赖在帐篷里多享受一会温暖。爬出帐篷,趿着凉鞋,脚踝被新靴给磨去一层皮的地方擦得生疼。外面飘着细雨,过了好一阵才停。吃了一点东西,我还是感觉浑身无力,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帐篷收起来。

沿着起伏的山脊一路向上,走在最前面的我登上一道小山坡,一头雄壮的牦牛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与昨天碰到的见着我们就躲开的牦牛群不同,它抬头瞧了瞧我,就旁若无人地低头吃草。虽说这并不是我第一次与这种庞然大物迎头相遇,但我总是对这有着尖锐的犄角、长长的毛发的“高原之舟”心怀畏惧。看它并不睬我,我壮着胆子给它拍了两张“单人照”。紧接着,我就看见后面的山坡上有一大群的牦牛。这头形单影只的公牦牛怕是身负警戒的重任吧?

上了几个山坡,我将背包轮换给了柠檬。走了几步路,出了些汗,觉得精神比刚好了些,再加上乍一卸包,步履立刻轻盈了起来。我开玩笑地对柠檬说:“我想一口气冲上这个山坡,又怕众怒难犯,怪我有力气不背包。”柠檬低着头不理我,我追问:“你相信不相信?”柠檬笑着说:“你自己是不是也不相信啊?”我一扭头,就往山坡上冲。不用柠檬在后面喊我,我跑了几步就气喘如牛了。可惜这样的好精力在今天只是昙花一现。

我们走的这一脉山脊到了高山草甸地带,没有树,顶多只是一些低矮带刺的灌木。遍地是那种张着黄绿色细削叶片的野草,如一朵朵怒放的大黄花。这一景象让我回忆起北京的西灵山。东面的那一条山脉,山脊上笼罩着浓厚的大雾,这预示着今天还会下雨。山腰上遍布着茂密的树林,墨绿色的树林间夹杂有小片的红树林,有雨水冲刷出的泥石带或是湍急的山泉将树林一块块切割开来。在这两脉山脊之间,则是海子沟了。沟底大树蔽天,从山顶上无法看见沟中奔流的溪水。

快13点了,队伍走得较慢,我们把向导自己骑的那一匹马也租来驮行李。别人背着包在前面狂走,队伍拉得很长,我、柠檬和EGLE落在后面,他俩也不同程度地受到高山反应的困扰。要命的是,昨天我们带上山的水即将告亟。原先向导告诉我们山上有水,今天才知道他们的意思是到山沟里才可以取得到水,可这么高的山,要到山沟来回就得一、两个小时。有这个时间等待,我们都快到大本营了。

下午15点左右,头颅里的疼痛终于让我无法再忍受。根据龙泉的GPS测量,估计到大本营还要上升四、五百米的高度。看看柠檬,她的脸色也苍白得很。休息的时候,她闭上眼睛,靠在包上,似乎很快就要睡着。我想,出发才第二天我们就反应得这么激烈,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走?翻过垭口走毕棚沟的穿越路线比登大姑娘山还要艰险,而且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为了以后的行程,还是放弃大姑娘山吧!这半天的行程里,我和柠檬几次被向导下达了“登不了大姑娘山”的判决,好象这是他们做向导这一行的难得的一点乐趣。就算他们说对了吧,天又下小雨了,我和柠檬决定下到沟底的牛棚过夜,第二天游海子沟,明晚再在日隆镇和他们会合。我和柠檬把水和炉具全都留给了他们,然后背包下山。这样,他们四人的背包就都可以用马驮了。

山坡上有三个牛圈,据向导说都无人居住。我先下到较高的一个牛棚,打开叉上的门,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简陋的勉强可以称为床的木头架子和火塘里焦黑的木炭与冰冷的灰烬。柠檬躺在门槛上小睡,看她是累得不行了。要命的是,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没有水。没办法,我们得接着往下走。为了当柴用,我们一人捡了两根树枝驻着走。

从山上望下来很近,走起来挺远。哗哗的水声清晰地传来,快到牛棚时,我非常高兴地看见牛棚边有泉水汩汩下流,白亮亮的一大片。牛圈也是空荡荡的,石屋被锁上了门。我们走进牛圈里那几个筑得较高的小牛棚,可以避雨,挺干净,至少与牧民的石屋相比还算清爽。

卸了包,柠檬立刻靠着包睡去。没有炉具,我们就得烧篝火了。我到隔壁的牛棚,用斧子劈碎了柴,用蜡烛引火。刚下了小雨,木柴不容易烧起来,折腾了半天,几次都是烧了一会小火就熄灭了。正烦恼,听到外面有人声,柠檬出去迎接,是钛十三那帮人下山了。他们说,今天雪大,没有到顶他们就下撤了。他们劝我们一起出沟,也有几个当地妇女要把马租给我们。我们谢绝了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可以随便就走呢?

他们说,他们撤营时,别人那队人也到大本营。这么一推算,与我们分手后,别人他们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这让我有一点后悔,没想到只差这么一点的路。不管怎么样,头疼得这么厉害,下撤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柠檬找来了一些小树枝,火又重新燃起来。这回烧得较旺,打来水,我们先烧了两杯果珍,然后煮了肥肠粉吃。在我去牛棚边取柴时,有牧民老远地向我吆喝。一个老头挺生气地跑了过来,责问我们怎么可以烧他的柴?怎么可以在他的牛棚里烧他的柴?怎么可以在他的牛棚里烧他山上邻居的柴?我问他有没有牦牛奶卖——倒不是双桥沟里喝的那两碗牦牛奶醇厚的奶香忽然激起了我的欲望,而是我想到“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这一句至理名言。这一招果然奏效,一发现有赚钱的机会,他的面色立刻缓和了下来。可惜他说找不到人手去挤牦牛奶。我乘胜追击,又问他,我们可不可以在那间石屋里住宿?他的脸色已经晴得不能再晴了,说,要收钱的啊。我们就说,算啦算啦,我们带帐篷了。老头悻悻地牵着他的马走了。

吃饱喝足——实际上没吃什么东西,水倒是喝了不少,天色也晚,我们在牛棚和泉水之间找了一处石子较少的斜坡扎下帐篷。高大的青山、暗淡的树林,潺潺的泉水、静谧的牛棚,天空阴沉、无风无雨,在淡淡的月光和薄雾之下,一切都影影绰绰、飘浮不定。在这匆匆忙忙的旅途中,能有这短暂的休闲时光,与柠檬一道享受这一派安祥的夜色,亦是人生一快。这时,有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一人一马向这里走来。我们和他们打了招呼,我顺口问他们的马租不租,他们说可以租。他们邀请我们去石屋里烤火,我们说已经在牛棚里升火烤了,没关系吧?他们说没有关系。

我们刚躺下,年轻的牧牛人在帐篷外喊我们过去,如果我们定下来要租马的话,他们明天就要赶早出沟去取马鞍来。进了石屋,看着火塘里燃得很旺的火,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半天才醒悟过来,原来火塘里足足有十几根木柴在熊熊燃烧,可刚才那个老头还怪我们烧了他几根柴!在火塘旁聊天,我们知道了他俩是兄弟,刚才的那个老头是他们的伯伯。他们把马放在花海子一带野牧,今天才去逮了两匹回来,正巧给我们撞上了。

我们打算明天先上大本营,看状态好坏再决定是否登大姑娘山。即使自己不能登,去看别人登山也是好的。然后我们可以再到大海子游完,最后骑马出沟。这样两匹马的价格最后谈妥是220,导游费不计。聊了好一阵,我们才回去休息。



大姑娘山:只有四姑娘山一身银装素裹、玉洁冰晶,显得端庄秀丽、卓尔不群



登过玉珠峰的龙泉说,身体越棒的人高山反应越厉害,因为他需要的氧气多,这让我的虚荣心有点小小的满足。他还说,高山反应的过程一般是三天,第二天最重。在我身上,却是第三天的早上反应得最为激烈。安宁的夜里,我不时被头疼给折磨得醒来。天终于亮了,我头疼欲裂,痛到了极点,真是象龙泉所说的,恨不得找一面墙来撞撞。昨天和他们哥俩说的是七、八点就可以出发,那我们就该收拾东西了。可是我四肢无力,连把睡袋塞进压缩袋的力气都没有。这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在柠檬背对着我的时候,我甚至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勇气不让泪水忍在狭小的眼眶之中。我对柠檬说:“我没办法和你一起去大本营了,你自己上去吧。我实在是头痛得没有办法。我们分两路走,我去游花海子和大海子,然后回这里等你。你先去找他们俩个,我可以迟些出发,东西都留给我慢慢收拾。”

柠檬一个人向石屋走去。我坐在帐篷里,看着她的背影,和石屋冉冉上升的炊烟,一动都不想动。我象一个全身瘫痪的残疾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在那一个人凄凉地傻坐着。

好一阵,柠檬走回来,说哥哥还在睡觉,弟弟去取马鞍还没回来呢。我就不急着收拾东西了,和柠檬一起去石屋里吃早餐。走过牛棚时,牛棚正中拴着一匹母马,她的身边有一匹与她同样是棕色皮毛的小马。过份受宠的小马身材快要赶上她了,却还埋头在母马身下吃奶。有一只松鼠窜上了牛棚的石墙,又飞快地窜入灌木林中去。进了石屋,主人请我们吃他在灰烬里刚烘烤的馕,好象这是他们唯一的食物。我们用两包方便面和他交换。

去取马鞍的弟弟直到11点半才回来。我猜,他们大概是提前庆贺了这笔飞来的横财,昨晚才喝了过量的青稞酒。这种自酿的青稞酒度数较高,而且有一种外购的青稞酒所没有的浓香,我因为头疼,才忍着没有尝一口。幸运的是,到了这时候,在我的头脑里盘桓了半天的恶魔终于离去了,我决定和柠檬一起上大本营。哥哥给我们当向导,弟弟则前往花海子接着逮马。

骑着马,或者是轻松地向上爬坡,或是走在马蹄深深犁出的小道上。白云象一条哈达一样缠绕在半山腰,这让我想到云中漫步这个词。成群的乌鸦在不远处呱噪不安,那匹小马驹欢快地在我们后头吃草、奔跑,有时抬起头咴咴地叫几声,柠檬骑的那匹脾气暴躁的母马便停住脚步,回过头去也咴咴地喊几声。然后小马驹就又跑得不见了影儿。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大本营,看见了他们的两个帐篷,和正在看守的小张。他们一早8点就开始登大姑娘山了,我和柠檬赶紧出发。

往上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就遇见了从顶上下来的他们四人。他们见到我们两人居然在此地出现,惊讶得目瞪口呆。在顶点时,他们还给ECHO打了电话让ECHO将他们的事迹登上了磨房他们是磨房第一批登上大姑娘山的。柠檬向他们要ECHO的电话时,我说:“登了顶就是了,还打什么电话。”但他们都说应该要打,我们六个人都登顶了,比较难得。昨晚在石屋和那哥俩聊天时,他们说曾见过年纪最大的是一个日本老太太,85岁都登上了大姑娘山。如此说来,我们这些年轻小伙子爬上去又有什么好骄傲的?

13点15分,与他们分了手。我们的向导本来不想走了,说他昨晚喝多了酒,又说他的马没人看。EGLE坚持说上面还是有岔路的,一定要他上,他才勉强继续走。走上一段路后,景观大变,恍若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黄绿的草地和欢快的溪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沾着未融化的冰雪的乱石堆。两边山坡俱是风化严重的山岩,象是刚刚经受过一场炼狱之火的惩罚,荒凉萧杀,让人触目惊心。几只鹰不时掠翅飞翔,刺耳地尖叫,显示着它们是此地唯一的主人。小路边不时有前人垒起的石块指示着前进的道路。向导惦记着他的马,为了赶时间,就离开了正常登顶的那条道路,向右上方斜插上去。这一段路俱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而且坡度较大,倘若不慎,走在上面的人就很可能会把石块踩落砸伤下面的人。我们尽量分开走,并且尽可能扶着或着走在较大的岩石上。这一路攀登的身体状态还不错,困扰了我几天的高山反应基本停歇,攀上这一段碎石坡也不觉得艰难。口渴的时候,我们就用手捧起一把晶莹的冰雪胡乱塞进嘴里咀嚼。终于,上到了一片面积很大的平坡上。在这里,向导指着右方的一个小山头说,那就是大姑娘山的顶峰了。这里是一个冰雪的世界,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和柠檬留下向导,向顶峰爬去。14点半,我们两人登到了大姑娘山的顶点,海拔5355米。要辨别出顶点很容易,那个有各种各样纪念性垃圾的地方就是了。

原本以为雪山都是人类生命的禁区,今天却在没有任何诸如冰镐、冰爪之类的专业设备帮助下,一不小心登上了一座雪山。周围全是大雾,无法看见其它几座姑娘山。在顶峰只呆了十来分钟,准备离开时,下起了雪米,面对这南方罕见的景观,我只会傻呵呵地鼓着掌跳着脚叫,“好耶、好耶,好好眙耶。”惹得柠檬翻白眼。下山时我们走的则是平常的登山道路,向导先行一步,我和柠檬在后面慢慢走。

柠檬走得很慢,正在忍受着迟来的高山反应的煎熬。半路上,下起了小冰雹,她也不得不走走停停。快到大本营时,她抱着脑袋坐在地上,脸色惨白,站不起来。回到大本营时16点半,他们四个人已经离去了一个小时。这时又有几批人相继来到了大本营,正站立在雨中等待雨停了以后扎帐篷。他们中有河南来的,也有上海来的,这里简直成了第二个阳朔。

回到牛棚,喝了热水后,18点左右出沟。一匹马柠檬骑,一匹马驮行李,我走着烂泥路跟在后面。一路上遍地绿野,林荫遮道,在沟底的一个冒着炊烟的牛棚边也扎有一个帐篷,让我们真想下回来时也沿着沟底慢慢地游完。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了锅庄坪。从这里可以回望到那几座姑娘山。其它几座雪山都是稀落的白雪覆盖在黑色的岩石上,望去黑白相间,只有“蜀山之后”四姑娘山一身银装素裹、玉洁冰晶,显得端庄秀丽、卓尔不群。这时天色全黑了,俯望山下的日隆镇街市和公路上成排的路灯,极为璀灿。我们走的是与来时不同的另一条道路,较为陡峭,柠檬不用头灯走得比我还快。20点,下到小河边。

与向导分了手,过了小桥,我们朝着镇上走去。一路猛打香奈儿、龙泉的手机,得到的总是秘书台的服务。我们以为他们还没出沟,在沟口的桥上卸了包休息时,却发现他们四个人在几米外的桥头正忙着联系住房和商谈次日租马事宜。经阿娃帮我们讲价,我们下塌于四姑娘山宾馆,三个床位的豪华套间,只要260元。在宾馆里,大家尖叫着抢镜子,观赏一张张被大姑娘山那高海拔的紫外线给烤得面红耳赤的脸。



长坪沟:此地有山,其名尖子峰,峰顶尖锐,通体雪白,容貌孤傲,气势逼人



在四姑娘山宾馆的这个晚上睡得好舒服啊,我们到早上9点半才起床。走出宾馆,天已大晴,蓝天白云与我们的距离好近,真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宾馆门口的花坛里系着一头秃鹫,它的身边还丢着一块鲜肉。柠檬也不管失去了自由的秃鹫的心情如何,靠上前去和它合了张影。在路边小店里吃了早餐,或者说是午餐,我喝了好几碗稀饭,来到四姑娘山的前三天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到了今天,高原反应对我的影响很轻了。12点我们赶回宾馆退房,这间套房象遭遇了一场浩劫,变得无比的肮脏。

向导还是杨哥和小张,三天的接触,已经使我们相互间建立了一定程度上的信赖,尽管杨哥和小张因为国庆来临而开出了一天一匹马三百元的天价。为了对得起高昂的马租,别人和EGLE四下奔忙,为我们三天的行程准备了一周的口粮,急得杨哥嗷嗷直催。向导领着我们走偏离公路的一条山路,避开售票点。道路泥泞,被来往不绝的马匹踩得坑坑洼洼,我不得不尽可能地在马道之外寻找可以通行的小径。象我们这样徒步的人不多,这里的游客几乎都是租马来回。但骑马也未必是好事,我就曾眼睁睁地看着一匹马在从一根粗树干下经过时还在埋头赶路,那个不幸的骑在马上的男子毫无抵抗力地伸着两手,被仰面刮倒在泥泞之中。两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二道坪。

二道坪也只是山间一块较为开阔的草地,连续走了一路的林间泥泞小路,到了此处,踩在青青的草地上,观赏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藏居,仰望青山、远眺雪峰,有豁然开朗之感。

过了二道坪,就是枯树滩。这里溪道较宽,缓慢的流水到此分作两股,其间拥着一大片碎石滩。碎石滩中有成片高十几、二十米的大树枯立而不倒,巨大的枝桠四下伸展,枯树滩亦因此而得名。别人想把枯树滩变成第二座峨眉山,翻身上树,搔首弄姿,很是上镜,就差没伸手讨花生了。后来我纳闷,怎么没有人抓住他罚款呢?

柠檬一人在小道上狂奔,渐渐地与其它人拉开了距离。忽然,有人在后面狂喊:“靓女、靓女,等一下、等一下嘛。”柠檬回头一看,有一帅哥正上气不接下气地追来,一边喘气一边还在用半通不通的白话叫嚷:“靓女、靓女,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柠檬义正严辞地说:“你小心啊,我老公很厉害的哦。”那个厚颜无耻的帅哥却还在嘻皮笑脸地纠缠不休:“没有关系啦,我是鳄鱼我怕谁------”

时候不早,我和柠檬一路飞奔,至上干海子,追及别人和龙泉。遇细雨,见路边有棚,入棚各痛饮酥油茶一碗。方小歇,走在后面的EGLE和香奈儿即至,笑骂行走何其速也。此地有山,其名尖子峰,状如金字塔,峰顶尖锐,通体雪白,容貌孤傲,气势逼人,且周遭近旁无其它山峰,显得一枝独秀、分外显眼。问向导,摇头笑说他也无法上去。他们所知道的,只有一个日本人曾经用了一个星期登到顶上。

过此地是两河口,据说两河口有高山海子,风景犹胜于海子沟,但路难行,需爬山,且马不能过。走上一天,或许能到达双桥沟的尽头。我们在岔路口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按原计划继续前进,此地就留待他日再来。唉,每到一个景区总要留下一点遗憾。

天色阴翳,过两河口段溪流多岩石,石多赭红,有如血战方歇、状极惨烈。松萝密布,如网下垂;道路迷乱,难以辨识;其境过清,不敢久留。

在夜幕就要降临的时候,我们狂奔了五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木骡子。说木骡子为长坪沟风景之最,言不为过。这里有很宽广的一片草原,水至清则无鱼的溪流,四周环绕着好几座雄伟的雪山,可惜浓雾很快袭来,没多少时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今夜是中秋,连圆月都没有见着。



垭口:云雾渐渐散去,山沟曲曲折折,远远近近的雪山依次现身、各展风采



天亮时,下着小雨。雾还是很浓厚,草地之外蒙蒙胧胧,依然看不见雪山。有人将牦牛群赶出了牛栏。牦牛群缓缓地踱着步,走过冒着炊烟的石屋,在草地上四散开来。有的牦牛在抵角打架,有的牦牛大概想饮水,向河边走来。可是见到河边我们的三个帐篷,领头的牦牛未免有些犹豫: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见过。可是要退回去吧,也未免在同伴面前丢脸。领头牛在我们帐篷十来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一动不动,用挑衅的目光望着我们。站了一回,它似乎不经意地转移了方向,继续往前走,实际上却离我们越来越近------

只有几米了!牦牛很快就会撞上我们的帐篷!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去驱赶它们,但又担心触怒了它们。在牦牛几千斤的身躯面前,我们的帐篷可显得不堪一击。这时,别人和龙泉也已经起来了,在树下用炉具烧水。穿着大红色“狗太死”衣服的龙泉,这一路上更是对牦牛避而远之,总在担心将牦牛刺激成斗牛。这时他也急了,看我不动身,就催别人:“别人,你赶紧把那些牦牛赶开,要是我去赶,还不弄得更糟?”别人站了起来,一边吆喝、一边作势要扔石头。那样子不象赶牛倒象打狗,颇为见效倒是真的,那几头逼近我们帐篷的牦牛,往旁边闪开了。不知是因为畏惧我们更甚,还是出于大度,它们没有再接近我们。后来观察,应该更可能是前者。有牧民好奇地过来看我们的帐篷时,他干脆就捡起石子狠狠地击打牦牛,把它们轰开了。

这个牧民来到我们的营地不仅仅只是因为好奇,他终于开口说要收10元钱烤火费。柠檬不高兴地说:“我们还请你们喝了青稞酒了呢!”他说:“那是你们自己要请我们喝的。”不想为10元钱再争论,就给了他们。旅游区就这样,仅仅索要10元钱还算好的了。我都可以想象得出他们的心理变化:他们一定从在他们那住宿的向导了解到租马的价格,心里觉得很不平衡,又觉得这帮人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想办法从他们身上赚一点呢?想来想去没有名目,那就收点烤火费吧。

收拾完帐篷,又十点半了。我和柠檬先走一步,想要更多一些时间,可以悠闲些欣赏风景。真没有想到,过了木骡子,我们才进入了仙境。牦牛在小河边或淌水过河,或悠闲吃草,或三三两两聚一堆卧地休息,象在聊着家常。这里的山沟较昨天走过的要宽阔得多,沟中沿溪是被溪水冲积的宽广的湿地。湿地多积水难行,积水深处草根腐烂,近于沼泽。我牵着柠檬的手,勉强根据以前走过的人或马匹留下的足迹来辩识道路,不时在泥沼快要淹过鞋面时惊叫跳跃,不时走过一座独木桥,就着清澈的溪水洗一个苹果,不时听到茂密的树林中有瀑布的轰鸣声传来,不时在山坡上的林子里穿行,悠游在这灿烂无比的秋色之中。除了常青的松柏外,秋天给各种树叶染上红、黄等深浅不一的颜色。云雾渐渐散去,山沟曲曲折折,远远近近的雪山依次现身、各展风采。有的终日以云雾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有的陡峭凶险,厚重的积雪似乎随时都会倾泻下来;还有的披着一件由长绿针叶林织就的长袍,雍容大度、旁若无人地端坐着。

中午,在乌龟石旁午餐。下午16点,我们到达离长坪沟的尽头不远的地方。这里可以望见沟的尽头那终年积雪的冰川象城墙一样将长坪沟封闭了起来。向导在一块草坡上休息,在他们背后,一注泉水附近,有一条明显的小路翻山而过,那就是通往毕棚沟的神秘路径。

原定在此扎营,但天色尚早,向导建议往前赶路。向导说,在山上那一棵小树的地方,马匹很难登上去,需要卸了行李让人背,我便在小树那等着后面的人。柠檬独自向前爬去。在半山腰,我清楚地看到最后到来的EGLE和香奈儿向上仰望时表露无遗的绝望神色。

驮着行李的马匹上来了。向导吆喝着、鞭打着马匹,希望马能驮着行李爬上那段陡坡。一匹马上去了,可是另一匹在徒劳的使着力,四个蹄子在小路上不断地打滑。这段坡极陡,万一马匹失足,立刻就会带着行李一起滚下山去。我和别人立刻都劝向导不要冒险,卸下行李,我们俩人各分一个背上,继续向上攀登。今天早上,别人尝试着骑向导的没有马蹬马,结果立刻就被马给甩了下来,跌伤了手臂。他坚持说这并不妨碍他背包。

从山下往上望,觉得这垭口好象并不高,爬到半山腰才发现上了一道坡又上一道坡,山的坡度极陡,我既看不到我们是从哪出发的,也看不出这山究竟有多高。我只好以对面的山坡为参照,默默地看着自己超过了树林的高度了、超过碎石坡的高度了、超过冰川的高度了------天慢慢地黑了,山上的植被转变为低矮的荆棘,3个半小时过去了,我们终于到达了今晚的宿营地。

宿营地在大约4500米的高度,比大姑娘山的大本营还要高。营地近旁有泉水,是山顶的积雪融化而成的。在斜坡上扎下帐篷,柠檬和香奈儿就入帐歇息去了。海拔高的地方水的沸点低,我们六个人才准备了一套炉具,为吃一顿晚餐,已经又累又困的我不得不看着炉具不停地烧了两个小时的水。这一晚胃口不错,共计吞下甜面饼一整块、牛肉干、酸辣汤、半碗肥肠粉、牛奶果珍若干杯------

夜里没有风。据向导说,有风则明日晴,无风则明日雨。但实际上却并不准确,走在毕棚沟的那一天,是我们此行中最晴,也是最美的一天。



毕棚沟:多美的天堂啊,富有明丽的色彩,却稀罕人世的喧嚣



太阳一步一步地向我们的营地走来,终于晒在结了一层厚霜的帐篷上。在等待帐篷晒干的时间里,我拿着相机到处闲逛,拍下了柠檬埋头吃早餐、别人用防晒霜涂了个大花脸等精彩镜头。香奈儿在为别人受伤的手臂擦药水,别人以手加额、低头忍痛。他们两人为了防太阳晒,都戴了衣领上的头罩。这使我无法看到他们的脸,可是也让他们无法发现我在偷拍。但不远处的柠檬发现了,她笑着说:“要拍就拍嘛,干嘛鬼鬼祟祟的。”香奈儿发现了,也笑着说:“你不是在损坏别人的光辉形象吗?”都怪柠檬,害得我不好意思再拍了。

又是在10点多出发,从我们的营地往上,植物慢慢稀少,最后只有四下里孤零零的巨岩、风化的碎石堆、山顶上奇形怪状的石柱和石块上尚未融化的冰雪,荒凉得象是来到了另一个星球。半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垭口,往下方望去,一条笔直的山沟向前方沿伸出去,山沟两侧象地毯一样铺着黄色的草甸和绿色的树林。我们欢呼雀跃了起来,毕棚沟目标在望,最艰难的旅程已经过去了!

垭口上风大,我们停留了片刻,还让向导给我们拍了合影。EGLE仗着个子高,总是站在最后面,每每被众人挤得只剩一张呲牙咧嘴的脸。垭口往下的道路都是碎石,马匹无法驮着行李行走。真难以相信,两个向导每人背起三个包,还能健步如飞。走下碎石坡,有一面巨大的岩壁隔断了道路,我们跟着向导从一处瀑布旁边小心地爬下去。这里,我们一路都碰到不少打算从毕棚沟穿到长坪沟去的人。昨天向导还说,走过这条路线的人不超过50个,但过了这两天,这个人数恐怕要翻番了。走进林子,来到溪边的一边空地,在几根木头搭成的桥前歇下。在这里,我们和向导分手了。

从垭口上看,觉得毕棚沟不象长坪沟那样曲折,可一走进毕棚沟,就发现此地的风光与长坪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龙泉乐呵呵地闭不拢嘴,说:“天,是蓝的,雪山,是白的,岩石,是黑的、树叶,是黄的、红的,树林,是绿的-----靠,这里什么颜色都全了!”忘了疲劳、忘了赶路,我们的眼睛追随着溪水在这丰富无比、多姿多彩的颜色中疲于奔命。

看哪!太阳用他那不懈的柔情,终于让坚硬的冰川留下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永恒的诺言曾经构筑起高耸不朽的山岩,如今只看到被岁月风化得层层堆积的石块,冰冷的泪水流过记忆的碎片,义无反顾地在悬崖下化作一道悲壮的瀑布,忧伤的泉水走进了山林,走出了孤独,无数注泉水汇聚成欢乐的小溪,不小心刷过了一个名叫秋天的画家的调色板,不经意在平坦的草地上割裂出弯曲的轨迹,不留神一脚踩出一块金黄的沙洲,不得已在天蓝的海子中成了松林梳理枝叶的明镜。多美的天堂啊,富有明丽的色彩,却稀罕人世的喧嚣!

在毕棚沟里走了五、六个小时,就到了林场公路的尽头。最快到达林场公路尽头的龙泉和别人有些沮丧,在他们到达之前五分钟,一辆满载乘客的车子刚刚离去。有些从重庆来的搞摄影的人在这里扎下了三个帐篷,帐篷边是采药人的棚屋,篝火正在一个水壶下熊熊燃烧。在今天的行程中,我们已经碰到多个采药人。他们有两个明显特征,一个是每人都背着一个头特尖的药镐,另一个是每人腰后都系一块兽皮,便于随时坐下休息。此时他们招呼我们去烤烤火,喝些热水。

交谈中,得知离此地三个小时的地方有吃有住,可能还有电话有车,他们坐不住了,提议要走。我不想走,这么美丽的毕棚沟,再呆一个晚上怎么会嫌多?走了一天很累了,何苦在这天快黑的时候还要奔忙?而且,明天一早柠檬的表哥就会开车来接我们了。于是,我和柠檬留下,他们带走一个装衣服的背包和各自的相机,其它背包,包括两个中途偶遇结伴的成都朋友的,都留给了我们。

篝火边的人太多,我和柠檬就自行用炉具烧了饭吃。然后到火堆旁坐。那些摄影人正围着一个大锅唏里呼噜地吃着馄饨,等他们吃完了采药人才取回大锅煮他们自己的食物。饭后,他们还想在外头烧一堆篝火跳“锅庄舞”,但直到我们回帐篷了也没见成。这些采药人都是羌族,毕棚沟还没有开发成旅游区,因此他们都还保持着纯朴的好客之情。



林场公路:满枝火红的槭树叶片就象是一大朵一大朵朵的鲜花在迎风怒放



天亮了,帐篷顶上又厚厚地结了一层霜。不仅是帐篷,这周围的一切,道路、草地、树林都被笼罩在一片白花花之下,一切亮丽的色彩都被掩饰了起来。只有山顶的那一角,已经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显得金黄金黄。长坪沟相比,毕棚沟地势较高、霜冻较早而且天空晴朗,树叶的颜色才要鲜艳得多。

摄影的人进沟了,采药的人进沟了,这里只剩下了一个看家的采药人、柠檬和我。采药人去溪边打水,有时会停下脚步,朝高山“哟、嗬——”尖啸两声。高山之上,不知何处,有一两声尖啸传回。可是,柠檬表哥的车还没来。不仅是表哥的车,连一辆车都没有来。

今早我给了采药人一大袋包括两个鱼罐头、几袋方便面和一包牛肉干在内的食物,作为昨晚他们热情招待我的一大碗猪(牛)脏汤的回报。当时我被那一锅汤的香味折磨得两眼发直,吃到嘴里时才发现这些猪(牛)脏多半硬得嚼不动。我觉得他们给我那么一大碗后还有些心疼,因为我吃完后他们没有客气地说请我再吃一些之类的话。朴实的采药人对我的渺小的馈赠却很感激,当那帮摄影人一离去,他立刻就拿出一块新鲜的盘羊肉,在火边烤熟了给我。他还给我看了那个可怜的黝黑的羊头。柠檬提醒我说野盘羊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看来有些焦糊的烤肉不合她的口味。

等待是最令人苦闷的,我不能走远,只好拿着相机在小溪边四处猎取中意的镜头。匆匆的行程只能留下浮躁的印象,如果你能仔细地搜寻,你会发现,黄澄澄的鹅卵石将整条小溪映衬得金碧辉煌,满枝火红的槭树叶片就象是一大朵一大朵朵的鲜花在迎风怒放,毕棚沟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都能让你喜不自胜。

下午快到16点,有刚归来的采药人说下方塌方,车上不来。我不相信,以为他是想帮我们背包赚些钱才说这话。他一天都在山里这么能知道下面的事?我和柠檬决定背上自己的包出山,其它人的包就寄在采药人那里。

走了半个小时,我听到路边有什么东西触动灌木杂草的声音。很快,草丛中窜出一头动物。它的身躯象一条狗,尖吻小耳,身上有黑白条纹。我一动不动地看着它,它离我们只有一米远,但并没有发现我们,可是柠檬“啊”地惊叫一声把它给吓走了。我想它是一条獾。

又走了半个小时,开始沿着盘山公路下山。每发现一条采药人踩出的捷径都会引起我们的欢呼,就这样不断交替地走在公路和小径上下穿。这一路的风景也不错,周围可以望见好几座在白云间的雪山。海拔在很快地降低,山野的色彩也就慢慢地换成了以绿色为主调。

下山的路上,我很愚蠢地穿着棉衣猛走,等到发现上衣被汗完全湿透时已后悔莫迟。我只好脱去上衣,将棉衣的里外两面一次次轮流换穿。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发现了一群牛,一群黄牛,而不是牦牛!牛群见到我们四下闪避,我们以为牛群旁就会有人家,可是又一次失望了。公路不再盘山而下,而是成为笔直的一条。走到尽头,发现公路不过稍稍拐了一个方向,但仍旧是笔直的一条,不知伸向何方。

离出发马上就要三个小时!天快要黑了,可是我们还没有见到预料中的人家。该不会还要扎一夜营吧?正气馁,忽然望见前方路的尽头有人影!紧接着,更高兴的是,看到了房子,天,居然还看到了一辆的士头!你看到了吗?我可是看到了一辆车子了!我们刚到达这个林场守护站,就有一辆满载乘客的汽车开了上来。询问了司机,我们才知道前面的道路确实塌方了,这是路抢修好后第一辆开进山来的车!这辆车还要继续往前送客后折回,我们便进了守护站的屋子休息。里面已经坐了一桌子游客,他们在此地扎了几个帐篷,盘桓了三天。我们幸运地在守护站的最后一只鸡都被他们吃光之际,不客气地分享了最后一碗蘑菇鸡汤的美味!从他们那里,我们也得知昨晚别人他们走了3个小时后, 21点到达这里,立即搭车去了理县。他们真幸运,走了没几个小时路就塌方了,把我们俩倒困在了这里。

出沟了!出沟了------



<P ID="edit"><FONT class="small"><EM>Edited by 艳阳天 on 2002/03/21 22:02.</EM></FONT></P>
2#
发表于 2002-3-21 22:12:34 | 只看该作者

橡皮艇肯定很好玩

可惜从来没有玩过,你们又是比赛,不敢顺便加入啊。



四川真是个好地方,很多美景。你五一要去哪里啊?

--== [blue]阴晴圆缺在窗外,心中一片艳阳天[/blu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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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2-3-22 09:31:55 | 只看该作者

谢谢鳄鱼兄!

橡皮艇比赛我想也很有趣,可惜没有时间参加训练,以后有机会再参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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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2-3-22 15:26:15 | 只看该作者

哎呀 原来有人叫鳄鱼呢 我叫小鳄鱼是不是吃亏呢 :))

呵呵  羡慕你呀  有机会我也想去四姑娘山  你在广州还是北京???

小鳄鱼,呵呵,并不小啦,也不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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