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霜晨月2012 于 2013-10-9 11:18 编辑
初到贵阳,想去的地方太多了,早上起来,原本要去红枫湖,窗外的濛濛细雨却不得不让我打消了念头。这样的天气能见度太低,观湖自然是不妥的,看看古镇之类倒还别有情趣。 我的古镇情结很深,但古镇看多了也不免雷同或大同小异。临时上网一搜,发现了这个陌生而古朴的名字—青岩。距贵阳只有30里路程,乘公交可达。然而,我在路上并不顺利,到个叫五里冲的地方就冲不过去了,修路,车过不去,换乘的210等了一个小时才冲过来,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三个小时才到。 天不好,路不好,却有一好,就是游人甚少,给古镇平填了几分幽静。
下车后,最先映入你眼帘的就是北城门,其实,这完成是为了旅游接待的需要,游完你才会发现,从南门进才是最合理、最符合小镇固有布局的最佳路线。 城门不甚高大,但打眼一看就带有明显的军事特征,城门用方块巨石垒砌,城墙上筑有敌楼、垛口、炮台,似乎让人一下子就闻到炮火硝烟,让人感受到它特殊的地理位置和作为军事重镇的特殊地位。或许,这正是它区别于西递宏村、黄龙溪、磁器口这些古镇的独到之处吧。
这是一个始建于600多年前的军事古镇。因其位于广西入贵阳门户的主驿道中段,于是在驿道上设置传递公文的“铺”和传递军情的“塘”,于双狮峰下驻军建屯,史称“青岩屯”。
进了北城门,紧邻的是一个古镇藏石馆,是个很有古典民间特色的小套院。
小院及室内的格局、陈设都昭示着典型的明、清民居特征。院内展示的奇石藏品对我这个外行没有多大兴趣。
吸引我的是院内种植的几丛栀子花。做为北方人,我知道栀子花已是何炅那首《栀子花开》流行以后了,歌曲的旋律和歌手的名气不说,那浓郁的校园气息,它所表现的那个特定情境下的情感,的确让人留恋和回忆。而我真正认识栀子花还是在五、六年前的花市上,So beautiful so white ,尤其是她那清新、浓郁,沁人心脾的芳香,让你陡然产生一个奢望:拥有。
从此,我曾不止一次的养过栀子,却每次都令人失望,难得看到她那洁白、芬芳的花朵,即使买来时满盆花蕾,最后也是迟迟不见绽放,一个个逐渐干枯脱落。我虽理解环境之于生物之重要,却总归是遗憾和不甘。贵州的栀子无需进入室内,室外到处可见。这个季节正是栀子花开(学生毕业离校)的时候,在贵阳街头随处可见挑着担子卖花的人。他们把花蕾剪下来,六七支捆成一束卖给路人,买者回去泡在水瓶里,第二天即可盛开,芬芳四溢,满室流香。这多少让我对造物主施于贵州的过多恩赐油然而生妒意。
小院的地势比较高,在这里俯视熙熙攘攘的小镇商业街颇有诗情画意。
街上的建筑原始、古朴,绝非新建的仿古赝品,人也不太多,不似其他古镇那般喧闹、嘈杂,偶有穿着校服的放学学生走过,其装扮虽与古镇反差较大,但我相信,她们一定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的后裔。
街上的主要商品无疑是“当地特产”,也无外乎是糖果、腊肉、饰品、粗布服装之类。其中特色食品也是当地人自制的一种糖,这里的糖叫玫瑰糖,但我觉得也不过是花生芝麻糖而已,与其他古镇差别不大。
这幅对子倒是别有情趣:“甜蜜蜜馋涎开胃口,美滋滋浮想上云天”。想来吃过以后大有漂漂欲仙之妙。
街上有许多这样的苗布依坊,起初没注意,以为是苗族人卖衣服的商铺,后来看到一个苗布酒坊才恍然大悟,噢,这“苗布”原来是当地两个少数民族苗族、布依族的缩写,民族的团结,文化的融合与和谐在这里显现的如此简单、自然。
这种手绘图案的服装精巧别致,以致许多很“潮”的年轻人驻足流连。
随处可见的手绣更是这些手工艺品中的精品。
蜡染这一古老工艺,至今仍在流行的就是贵州、云南的布依族、苗族这些少数民族,标志着中国民族民间工艺的巨大成就,这里也应该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之一。
贵州的街上当然少不了酒,这里卖的苗族、布依族的桂花酒、枇杷酒之类不甚了解,而那些用小坛装的散装茅台镇白酒,靠着国酒的威名,不得不让人素然起敬。
大约走到小镇中心的位置,有个不大被注意的小巷,但你千万不要错过,因为这里有最让小镇人景仰和自豪的“伟人”----贵州第一状元赵以炯的“赵状元府第”,这条小街也因此称为“状元街”。
大院门前是一副简单的对联“琴鹤谱志,论语传家”,显示了主人一生的志愿。
府第坐南朝北,为两进四合院,均为一正两厢。
建筑是以木质结构为主,气派而不张扬,宁静恬淡,一派书香风范。 联想开来,许多古镇都有代表那个时代的“伟人”,状元镇、举人村,原以为只是一种炒作,不过是为古镇旅游加点调料,增加些看点,今天,在这安静的小院里,在这淅淅沥沥的细雨中,却忽然觉得有了答案。试想,这些古镇之所以能保留下来,其中的重要原因是相对偏僻,交通闭塞,少有战乱;而这种地方当初之所以繁华,必定有其经济基础或政治渊源。
安徽的西递、宏村之所以辉煌,靠的是徽商的聪明才智和经营之道。而更多的类似凤凰古城的偏僻城镇、山村的辉煌靠什么呢?名人显然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在那个官本位的时代,通过科举,中了举人、状元就可以做官,做了官就有权有势也有钱,有了钱、权就可以把自己的故居、故里建设好、保护好,于是形成了这样“辉煌”逻辑和历史循环......。呵呵,想着想着,不觉暗笑,不知道我这答案是“歪批”还是“曲解”,未经考证,切勿引用。
除了古代的“伟人”,也有现代“名人”。沿街向南左转,一个小巷里,一个普通小院门口挂着一个牌子,让你感觉到它曾经不是寻常百姓家。牌上写着“周恩来父亲曾居地”,这让我大惑不解,我知道周恩来祖籍浙江绍兴,生于江苏淮安,他的父亲怎么会住到贵州来呢?不仅如此,据门口的工作人员讲,同期在这里居住的还有邓颖超的母亲,李克农的父亲等人。再看居住的时间,心里才基本有了答案。1937年-1941年,正值抗日战争防御阶段,日寇的铁蹄践踏着中国的大部分国土,多少人流离失所,八方逃难。抗日领导者的家属显然是最易遭受追杀迫害的人,因此不得不转移到“后方”相对安全的地方避难,这肯定就是他们稍安于此偏僻小镇的原因。
前天在花溪公园看到远征军200师师长戴安澜墓,这个墓之所以在贵阳花溪,也是因其遗孀曾携将军骨灰避难于此。这又让我重新回顾那个国难时代的贵州、贵阳以及这青岩古镇的特殊位置。抗战期间,大西南虽属后方,但也并不安全。东面的湖南就是中国军队的最后防线,三次长沙会战把个千年古城打成一片废墟;北面的重庆是空袭的重灾区,爆炸声和警报声彻夜无眠;西南的云南成为中国人对外的最后交通线,远征军正在浴血苦战。只有处于它们中间的贵州相对平静,虽因多山、资源匮乏暂时幸免,却也是危如垒卵,朝不保夕。
徜徉在这窄窄的巷子里,漫步在这湿湿的青石板上,享受这份安详和宁静的同时,我们也由衷地为她免于炮火硝烟而庆幸。
回到主街,再往前走没多远还有一个小街,右转过去走一二百米,一坐寺庙赫然闯入你的视线,寺庙本不稀奇,令人惊叹的是它的规模。
对这个小镇来讲,如此浩大的佛教寺庙实在是过于奢侈了。
更令人称奇的走出小巷,回到主街,一个高悬着十字架的基督教堂就伫立在你面前。据说小镇上还有个道教寺庙和天主堂(我没找到),也就是说,这里是一镇四教,各念各的经,这在中国的古镇中恐怕很难再有这样“四教合一”的风景了。无法得知这样的“四教并存”现象是如何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保留下来的,但据镇上人说,每每到了初一、十五、寺庙里的香火是不会断的,而周日到教堂做礼拜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快到南门了,远远就看到一个石牌坊,这就是南门内的“赵理伦百寿坊”。据记载,历史上,青岩古城四门内外有八座牌坊,现保存的只有它和南门外的“周王氏媳刘氏节孝坊”、北门外的“赵彩章百寿坊”三座。建筑造型基本相同,都没有基槽,靠4柱直接立在地面上,且一竖就是百年,创意独特,被艺术大师刘海粟称赞为是“实属罕见而不可多得的艺术精品”。
出了南门,这条主街到头儿了,回头再看,与北门类似,是青岩军事古镇的象征。远看城墙雄伟壮观,气势恢弘,是古时贵阳南面最重要的军事防线,素有“筑(贵阳古称)南门户”之称。我说它是正门也就顺理成章了。
许多古镇源于军事设施,多为防御入侵的要塞,但源于军事,却并非一定要经历战争,沐浴过炮火硝烟,否则它也就难以流传至今,且保存完好。有驻军可以抑制小的战乱,而大的战乱就要看天地造化了。
600年的青岩古镇始终是安详、宁静的,它虽为军事重镇,却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古角铮鸣。
对镇上人来讲,这种安详、宁静是他们熟悉的,而我们感到无比庆幸的事,对他们来讲却是完全陌生的。
孩子是古镇人生活的缩影,他们永远是快乐无忧的,从古至今,无论岁月如何流逝。
他们的梦永远是美好的,永远温馨详和,永远淡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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