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快乐有多远?这在不少人看来一定是一个无聊的问题。
那么,我们快乐吗?这个问题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除了那些在温饱线挣扎的人们,和刚刚失恋正在痛不欲生的姑娘小伙们,大多会有肯定的回答。也许还会有一个反问,我们为什么要不快乐?
是啊,吃饱了穿暖了,我们干吗还要不快乐?
一直以来,我们被这样告知: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前辈们替我们承受了黑暗时代的苦难,我们没有经受痛苦的折磨,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痛苦,已经都是过往而遥远的事,那么,我们就有理由快乐了。
这次,李敖给我们带来了一场纵横恣肆,嬉笑怒骂,畅快淋漓的演讲,会场里热烈鼓掌,网络上各抒己见,见仁见智,莫衷一是。而我发现的是,除了他演说的内容外,李敖还给我们带了快乐,一种再简单不过,但我们从未拥有和体验过的快乐。到演讲完毕,我眼里噙满了泪水,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感动。这是一种在万马齐喑的噤若寒蝉的政治语境里,一声刺耳的惊声尖叫,是一种振臂一呼,一夫当关的气概和力量。也正是在我们当下的政治语境里才有的力量,在台湾,那个我们天天呼喊要“解放”的小岛上,这类已经不算尖刻犀利的演说已属稀松平常。
李敖告诉我们,自由言说是快乐的,而且很简单。而这种简单的快乐,其实我们从来就没有过。
北大的这次演讲,我看见了学生们舒心的笑脸,也看见了作为官僚的校长们的尴尬与窘迫。学生们是快乐的,校长则如坐针毡。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他们,包括场外的我们其实很可怜。坐在李敖旁边的是北大党委书记兼常务副校长,我看见,惟有他是全场没有笑容的,不时还用笔记录着什么。书记一定不快乐,因为他有负担,僵化的政治教条和官本位的官僚习气束缚了他鲜活的人性,他失去了感受幽默的细胞。他正经危坐,法相庄严的样子,代表着党化政体里所有官僚的面貌。
什么叫慷慨陈词,什么叫怒诉,什么叫痛骂,什么叫酣畅淋漓?说到底,这就是痛快。一个思想者,唯唯诺诺,低眉顺眼,阿谀奉承,曲学阿世,说到底一个字:累!而且是心累,心灵套上了枷锁,快乐就离我们远去了。没有了心灵的自由,必没有思想的自由,没有思想的自由,必没有创造的自由,没有创造的自由的民族,必定是一个失去生命活力的民族。
我们被形形色色的,明的暗的教条束缚着。我们抱怨中国的作家拿不了诺贝尔文学奖,科学家没有一流的理论建树和科学发现,其实根源都在思想的禁锢。不要以为思想禁锢和自然科学没有关系,思想禁锢可以磨灭一个研究者智慧的锋芒和灵光。尤其是政治先行党委挂帅的管理模式,淡化了科学研究纯粹的学术氛围,它让一个研究者处于一种被驭使的地位。研究者自己不能自由设立科研项目,不能自由科研支配经费,为了争取经费要仰为官者的鼻息。而对于社会科学研究和文学创造更是致命的,因为社会科学研究更容易碰触统治当局倡导的意识形态,而这些意识形态又是那么脆弱经不起推敲。文学创作也是这样,好的文学作品必有对人们生存环境,包括政治环境的终极关怀和深度质疑,这也是讳莫如深的问题。我们的作家在国内不能拿奖,出国了就可以了,比如高行健,因为他思想上的禁锢解除了。作为有道德良心的思想者,他有对于人们生存现状抱以巨大悲悯的痛苦,也有能自由思想和自由言说的快乐。
李敖说GCD不喜欢笑,我认为倒不全是心胸狭窄的问题,根源是因为心胸不够明澈。古语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心里有鬼,自然表情阴郁,笑也是皮笑肉不笑,没有发自内心的爽朗。这也是我们被剥夺自由言说的权利的原因,我们言说了,我们就快乐,但有人不快乐,他们便把持国家重器,以各种堂皇的理由让你住嘴。
其实我们发现,我们很多简单的快乐都是没有的,有时候会感觉到,我们这所谓幸福的一代,只不过是一群衣食无忧的只知道嗷嗷待哺的猪而已。我们听了无数次千篇一律的演讲说教,没有一次能象李敖的演讲给我们震撼和启迪,这也是这次李敖的演讲反响巨大的原因。且不说别的,他的演说至少向我们做出了一个示范:一个有思想的人,能自由说出自己的话,喊出自己的声音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
我们离自由言说的快乐有多远?问题只有自己来回答,因为没有人能给我们答案。那么今后,让我们为了快乐,真诚地自由地大声地言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