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树与我的记忆

大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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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的我：

日头娇纵在上边，下边是白鹿收费站边的空场，庸懒的阳光照在被云朵遮盖了两个星期的水泥地上，一辆破

旧的汽车开了进来，下来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手中拿着一种名为手机的东西，在联络着后边路上其

他的汽车。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来了几辆车，上面下来了更多的红男绿女，气氛还是变得热烈了。人们脸上

露出了因为逃班而许久未见的兴奋神情，不管头上的烈日，他们居然在这里撒野般的开始打球。

随着一个貌似领导的人物的一声呵斥（据说这个人叫老周，在黑白两道混了多年了，颇有一些手腕），大家

像一群听话的绵羊一样钻进了各自的牢笼。上路，一路无言，每个人的心中都凝聚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暮色渐渐的挂在了身后。一行各种车辆驶入了海边的一座小城。灯火辉煌，比之前几年已经大不一样了。

眼睛在四处寻找当年的痕迹，无奈霓虹闪烁，逝去的终于再没有出现在眼中。闭上眼，心中一行泪流了下来

。又何必感慨于当年的情景呢，此情此景竟无一点可取么？心中带着些许的惆怅，默默的把流下的泪舔干。

穿过水泥人肉的丛林，来到了一片寂静的海滩。沙滩还是原来的沙滩，看着朋友们从车里跳出来的感觉也是

熟悉的而有模糊的记忆。他们跑过的沙滩上留下了脚印，我突然好象看到了熟悉的影子，是那么的真切。似

乎这沙滩也是从我的记忆中流了出来的。一股冲动，促使我脱了鞋冲向了海边，波涛已不像白天那般的猛烈

了，一次次拍打着沙滩，像是在叫我一样，我一下子踩到了水里，好凉爽啊！正在陶醉中，海像是变了个脾

气，一个大的浪花向我打来，一个纵跳，闪过了水花。我心里暗笑，这海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坏脾气，一样的

不自量力的拍打沙滩，停留是短暂的，车辆边的人在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大家要去吃饭了，我一转身，把一

个坏脾气的海扔在了身后。心想，一会再来收拾你吧。钻进各自的车里，向着来路上的海鲜排挡驶去。。。



7月5日的沙：

旁边的沙是新来的，据说是随着风从京城过来的，好象比我们要白一些。已经两天了，她一直静静的躺在我

身边。我想她可能是爱上我了，因为这两天里，她为了不被强烈的风吹走，一直藏在我的身后，还经常小声

的和我说话。我想可能我也爱上了她，因为我一直在用我其实并不健壮的身体为她挡风，而且喜欢听她轻声

细语的用京腔和我说话。她告诉我，那里已经阴天了两个星期了，她被风雨吹得流离颠沛，终于被一阵狂虐

的风吹到了这里。在这里，她找到了平静和回归，感觉这里才是她的家。我的心暖暖的。

一束强光突然打到了我们的身上，由于发现我们靠得很近，于是不好意思的重新调整了距离。回头看着光亮

的来处，一行车走到了我们身边的马路上，停了，下来的人大喊着，冲向我的家。一路上害怕被踩到的兄弟

姐妹们急急的闪躲着，有的被他们的脚扬上了天又摔下来。他们一路奔向了海边，我听见了海在和他们吵架

的声音。我拼命用身体护着她，正想开口骂出来，却听见她柔柔的说：他们是从我的家来的，和我说的是一

样的话。这时我才仔细去听他们的口音，原来真的是从京城来的，也许是爱屋及乌吧，我开始对他们有了好

感。我和她停止了说话，改而去听他们说话。后来仔细一听，也有不是京城的口音。没关系吧，我们这里也

有很多地方来的沙。最后不是都成一家么。他们来了一会又走了，说是去吃饭了。一路红色的尾灯照着我和

她的脸。我看见了她眼里的泪花。想家了吧？我问到，她用点头回答了我。。。



7月5日的海：

倦了。一天的海上奔腾，我极尽所能的为渔民制造麻烦，可是他们却毫不在意的就化解了。天生我一副不知

悔改的脾气，一次次重复着体力的冲击，终于在渔民们不屑的背影里静了下来。他们走了，回到了岸上，我

不知该向谁去撒野了，突然有些黯然神伤。一次次我疲惫的身躯撞在了沙滩上，想寻求一点回应和交流，一

次次我无功而返。沙滩不屑与我交流，异或是他已经很累了，无力与我交流。我一次次的尝试着，虽然没有

了力气，但是我的脾气还在。呵呵。

正在无聊中，我听见远处的路上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我来了精神，又一次次按着沙滩的肩膀无力的撑起的我

的身体，想看得更远一些，但是沙滩却不耐烦的把我甩了出去。即便是这样，我仍然努力着张望。突然眼前

一闪，一个人跑下了海滩，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一激动，就伸了双手去拥抱他，但是他毫不客气的用脚踩在

了我的脸上。我生气了，用剩下的一点能量，想把他打湿，可是费了半天的力，都被他轻松的躲开了。沙滩

一直在冷眼旁观这场争斗，一言不发。一会的工夫，他就被一帮人叫了回去，要出去吃饭了。我累的直喘，

沙滩不屑的给了我一个冷笑。这家伙，真过分！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嘲笑我！车子远去了，我慢慢的恢复着

体力，想着一会他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进攻，想着想着，累的睡了过去。。。



7月5日的树：

风摇着我的身体，我昏昏欲睡。一天的骄阳烤得我身体发烫，终于熬到了天黑，我可以休息一会了，在凉爽

的风里，懒散的摆动腰肢。据说我摆动腰肢的样子很美，可是我却没有觉得，听说很多树的摆动都被写在了

诗人的词句里，我也想看看，到底我的样子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但是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院子里静

静的，没有人。喧闹声从远处传来，车子一辆辆的从我的身边开过，下来的人大声的喧哗着，似乎在讨论着

刚才与沙滩和海浪的接触。我期待着他们能多陪陪我，因为我想从他们那里看到诗人是怎么写我的。但是他

们从行李拿出的却不是诗集，而是一个圆圆的东西，他们叫他排球。这个东西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我好奇

的看着他们把它打来打去，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叫排球的为什么这么任劳任怨，连反抗都没有。喧闹过去了，

他们有一部分人住在了我身后的房子里，我心里有点高兴了，这个晚上我不会寂寞了，即便他们不和我说话

，但是我知道他们会在这里陪我的。高兴是短暂的，他们又走了，要去吃东西。一阵车响。他们走的无影无

踪。留下了静静的庭院和我熟悉的几个毫无诗意的服务员。我又陷入了沉思，摇动着身体，想象着诗人写下

的我们的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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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凌晨的我：

不知喝下了多少酒，似乎有好几瓶吧，虽然没有冰凉的镇过，但是还是很舒服的。借着酒精的麻醉，我和他

们一起脱掉了上衣，热量散发了出去，感觉有些凉，于是就紧喝了几口。有人说过，喝进身体的酒会变成越

来越热的血，我觉得出来。因为我感觉很热，海鲜其实并不丰盛，也许是还没有到季节的原因。但是大家似

乎都吃的不错，至少看上去是不错。我感觉自己对酒精的驾驭能力还可以，至少没有发展到冲上桌子跳舞的

地步。不过，我也羡慕跳上桌子跳舞的勇气，真的。仔细一想，也许他真的是喝多了。呵呵，脸上露出了一

点宽慰的笑，至少我还没有喝多。悲伤的心情涌上心头，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喝多的问题了，我真的老了

么？我真的长大了么？我还有当年的豪情和勇气么？。。为什么想这么多呢？

酒已到了酣处，我们冒死上了车，回去的路上，一路横冲直撞，路人闪躲！脸上的狞笑？——是狞笑？还是

凝笑？顾不上想了。回到了沙滩上，一个人开始借着酒劲撒泼，大家闪躲不及的被他得手。就像一群野蛮人

。也许是在城市里太久了，每个人把憋在心中的抑郁都发泄在了这片不相关的沙滩上了。扎好帐篷，酒劲使

我忘记了扎帐钉（导致后来的“万里寻帐”）。来到了海边，海浪似乎还在生着气，我才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呢，从容的走进浪里，任浪花打在腿上、身上。感觉着许久没有的凉爽。默默的看着大海，浪花也渐渐平静

了下来。月亮从淡淡的云层中露出了脸，好奇的看着沙滩上的人，一不留神把一片银辉撒在了海面上。海浪

恢复着平静，开始和我慢慢诉说这几年里的思念和回忆，安详地像顺服的小猫。也有人说过，喝进身体里的

水会变成越来越冷的泪，不知不觉中，泪水从心里流到了眼里。。。奇怪！我明明喝的是酒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天边开始出现了鱼肚白，太阳要出来了。转身去到帐篷里取相机。却发现我的帐篷

不见了。心中暗想是谁和我开的玩笑。后来那个瘦小的队长说，一定是被调皮的风吹到了远处了，于是开始

顺着风踏上了找帐篷的路。找了几分钟，终于在大约几百米外的海中看见了我的帐篷，已经被吹翻了，在海

中孤独的飘着，等待着我这个不负责的主人。一路沿着海滩把帐篷扛了回来，清清的晨光中，像是两个要出

海打鱼的渔民。还好，太阳在我找寻帐篷的这段时间里在做着充分的打扮，等着我的相机。这个好出风头的

家伙！嘿嘿。

日出不是完美的，有一抹云朵挡在了太阳出来的路上。看来他今天的打扮是白费了。3年前的这里，我也在

期待着日出，但是得到的却是遗憾。而今事过境迁，我虽然看到了日出，但是却是那挡着一抹浮云的不完美

。人生本就不是完美的吧？我心里想着，安慰着自己。。。



7月6日凌晨的沙：

我和她在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我想说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我看出她对着刚才开走的车怀着一丝的留恋。我

温言劝慰着：他们一会还要回来的。她看着我，笑了，虽然眼里还有泪花，但是仍那么的美。这一刻，我不

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还是仅仅就是这一刻的美丽？我们都无言了，也许这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她大概在想念她在京城的家了，那个曾经是她的家。我也想起了我的曾经的家。在我还是一颗小沙砾的时

候，我住在西北的大山里，这些年的风雨，把我吹到了这里。我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相比幼时的经历

，这就已经算是安稳了。但是，我的身边的很多沙砾兄弟姐妹已经又飘到别处去了。不知道明天我是不是也

会飘走了，那时留下一个她会不会感到孤独？她还会找到为她挡风的沙砾么？。。。

思绪被汽车的喇叭打断。刚才的那些人又回来了，这次他们从车上拿出了很多大包。像变魔术一样，架起来

了很多小包包。他们管它叫帐篷。有一个就在我和她的身边。要不是我伸手及时的拉了她一把，也许她今晚

就被压在下面了。在扎帐篷的过程中，有一个家伙在海滩上大声的喊着：我爱你们！我爱你们！这个不知羞

的！这么X的词也能喊出来。他们一阵打闹，又有无数的兄弟姐妹被他们掀上了天又落下来。终于那个大喊

的人倒在了沙滩上，我能看见他身下几个兄弟脸上痛苦的神色，看来被压得不轻啊。

倒下的被几个人架走了。这些人真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像是换了一群人似的。回头，看见海边有

几个人在坐着。我想他们也是要等着看日出吧。真想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天快亮了。她在我身边也沉

沉的睡了很久了。一阵大风刮来，她在梦中习惯的向我身后动了动，我笑着看着她。忽然头上一暗，原来是

旁边的帐篷翻在了我们的身上，紧接着，又翻了一个跟头，向着远处滚去。我和她都被惊醒了，大声的喊着

海边的那个扎帐篷的人。可是他却对着大海一声不吭的呆坐着。看着他的帐篷越滚越远，身边善良的她哭了

出来。我突然体会到了随风飘走是一种多么令人伤痛的事，尤其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言语

来劝她，只能默默的陪着她哭，渐渐，自己的眼睛也模糊了。。。

太阳出来了，想昨天一样照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的眼泪也慢慢烤干了。海边，多了一顶帐篷，似乎就是昨天

被吹走的那顶。我叫过她的眼睛，让她看见了那顶曾经失去的帐篷，她笑了，眼里闪动着光芒，在朝阳的映

照下，我看得有点痴了。。。



7月6日凌晨的海：

打了盹，养足了精神，准备等刚才那个家伙回来给他点颜色瞧瞧。等的差点又打了一个盹。终于他们回来了

，在海滩上折腾，把海滩踩得痛苦的扭曲的脸。我有点幸灾乐祸的看着海滩被他们欺负。他过来了，越来越

近了，进入了我的陷阱了。呵呵。我一个猛子冲了过去，溅了他一身的水。哈哈！这回怕了我了吧。咦！奇

怪？他为什么不躲呢？我抬头，看见他柔和的眼光正盯着我在看。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心想自己也太淘气了

，人家都不生气了，我还干吗要和他没完啊。想着想着，我也不再向他身上泼水了。他似乎知道了我的退让

。也慢慢的退回到了岸边，坐在那里盯着我的后背看。他在看什么呢？我回过头。哦！原来是月亮阿姨给我

盖上的被子。他也喜欢么？呵呵，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哦。借着月亮阿姨的光，我看到了他的脸，怎么有点面

熟，好象以前来过似的。还真是他。那时的他是和另外一群人来的。他瘦了，也变得不那么热闹了。我慢慢

的踱到他的身边，向他询问着以前的事，也向他说着这里的变迁。他看起来有些忧郁，我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就让我给他疲惫的脚揉一揉吧。我用自己的手摩挲着他的脚。他笑了，后来又哭了。。。

天空慢慢的亮了，月亮阿姨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她就是这样，每个晴天都来给我盖被子，然后悄悄的

走。

海边的他，站起身来去拿相机，要照太阳出来。我心想，那个老家伙有什么可照的，每天都出来和我作对。

过了一会，他从另一边的海滩上走了回来，还扛着一个帐篷，原来他发现了。嘿嘿！刚才趁他出神的时候，

我和风大哥商量着和他开个玩笑，就把他的帐篷吹到我的身后藏了起来，这下被他发现了。我脸红着躲了起

来，怕他说我调皮。过了一会，发现他并没有说我，原来他不知道，哈哈！这下我就不用躲了。太阳出来了

，他走了，说好以后还会来找我玩的。我点头答应了他。期待的眼神望着他，随着他的身影走的越来越远，

我想起了渔民，今天一天的努力又要开始了。。。



7月6日凌晨的树：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回来了，喧闹的声音响满了院子。大包小包从车上卸了下来，我身边楼上的灯也一

个个的亮了起来。我伸着头向窗里张望，每个人都是红扑扑的脸蛋，真好看。还有几个走路有点晃的人，怎

么了，是太累了么？为什么他们都想在那些女孩子住的房间里住啊？那么多的人，这一个屋子也住不下啊。

女孩子们在换衣服了，她们的腰肢也很好看嘛。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也扭了一下自己的腰肢。感觉有点不

好意思，估计脸也红了，还好是在夜里，她们没看见。嘻嘻。

有几个男的在唱歌，还光着上身，真不文明。他们的嗓子不好嘛，干吗还要大声的唱出来，居然还有人在鼓

掌。我皱了皱眉，歪过了头。从院门的地方有一辆车冲了进来，吓了我一条，它尖叫着停在我的脚下。从车

门里抬出了一个家伙，好象什么声音也没出。他们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了屋子里，忙进忙外的。好象那个人

是喝醉了。真没出息！哼！

过了一会，女孩子们房间的等关上了，我的兴致也没了，这些男人比起那些好看的女孩子来差远了。她们的

腰身在诗人的诗里是怎么描写的呢？我真想看看呀。月亮阿姨出来了，她柔柔的眼光看着我，向我微笑着。

似乎在说，你也很美啊，尤其是在风中摆动的腰肢。我笑了，我相信诗人写的我一定和那些女孩子一样的美

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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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我垫我传我扣我拦！我摔！我痛！我快乐！

我游我跳我跑我走我爬！我累！我困！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