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最北是漠河

漠河小刘

离开胭脂沟，去看相距不远的观音山。远远看去，观音山形似一把太师椅，势随峰起，秀林葱郁。
    山门尚未修建，沿一条林间土路攀行数百米，路遇一大建筑工地，原来正在建造庙宇，工程浩大。绕过工地便有一条木制栈道，从树木的空隙间蛇形延伸，偶尔会有一两棵或大或小的树在栈道上“钻”出，那是修路人不忍砍伐而保留下来的，我对这种爱护树木的做法产生深深的敬意。接近山顶时，一阵阵妙音仙乐随风飘来，旋律优雅自如，让人心舒气畅，脚步也轻了许多。
    随着仙乐声音愈来愈大，眼前忽然一亮，透过林木的间隙，只见一座高大洁白的观音像耸立山头，心不由为之一震。近前仰视，这尊观音高达十几米，坐落在宽阔的圆形广场正中，通体汉白玉雕塑，晶莹闪光，足踏莲花宝座。我顺着大理石铺筑的广场转了一周，站在哪个角度感觉观音都在慈悲的注视着我，原来这尊观音是由三尊手势各异的观音圣像组成。
    我惊叹于这尊观音的端庄、丰满与美丽，完全是一位中国式的美女形象，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无疑也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本来，佛经上说观世音本是古印度一位太子，随同父亲转轮王修行成菩萨。佛因他以救苦救难为己任，为他取名号观世音，意思是不仅能听见，而且还能看到世人的呼救之音。《华严经》中也说：“勇猛丈夫观自在”。可见，观世音是男相。在我所见的敦煌石窟中北魏、唐朝的观世音便是男性，还长有胡子。到了唐朝，因为要避唐太宗李世民的名讳，就省去一个“世”字，成为观音。也是从唐朝起，观音像同时又出现了女相，而且越来越多。元朝以后，中国的观音终于从男变女，还被称为观音娘娘，出身也变成了妙庄王的三公主。我想，这一性别上的变化不仅源自于佛教所称的变相，也与中国文化息息相关，世间母爱最伟大，女性母体更容易让人亲近，这是佛教中国化的又一例证。
    按佛家解释，眼前这一观音圣像是正观音的一体化三尊造型。正面为手持经箧观音，经箧代表600卷般若经，表示观音以般若启众生智慧；右边为手持念珠观音，表现“众生念佛，佛念众生”同等同体的慈悲精神；左边为手持莲花观音，莲花是佛门中的圣花，莲体清净，根茎通心，表示观音的清净和六根圆通。此时此地，在圣洁的观音面前，我这个并不崇佛的凡夫俗子，仿佛也被菩萨手中的经卷点拨了浮躁的灵魂，被菩萨手中的念珠解脱了人生的烦恼，被菩萨手中的圣水洗去了尘世的污垢。
    原来，这座10.8米观音像是从三亚南山“请”来的，是三亚南山那座108米海上观音圣像的同比缩小造型。南山海上观音法身像落成后，作为两地政府友好交流旅游项目，决定把这座原身像安放在漠河的兴安岭上。我想，这虽然是出于旅游事业的需要，然而，两座观音一个坐南朝北，一个坐北朝南，南北相望，遥相呼应，一个护佑中国的南大门，一个护佑中国的北大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妙主意。但愿大江南北从此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据说，自南山海上观音原身像奉安漠河后，观音山三次出现神奇诡秘的“佛光普照”现象。2007年7月27日、7月29日、9月25日，观音山上重复出现一轮七彩皆备、艳丽夺目的光环，绕着洁白如玉、恬静高雅的观音圣像的现象，景色极其美妙，持续时间长达一两个小时，游人惊喜不已。
    佛家认为，佛光是菩萨向凡夫俗子显露真容，随缘应化，故又称“光相”，佛光是从佛的眉宇间放射出的救世之光、吉祥之光。《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上说：
    “照是心照。佛之心照，为佛光普照。因心大无所不包，细无所不举，心体之光辉，自然普照十方界，万物皆映①。”
    真正的佛光是否存在我不好妄言。实际上，人们常把许多名山上出现的奇光异彩称之为“佛光”，这种“佛光”，只是一种特定环境下所产生的大气光学现象，是阳光照在云雾表面所起的衍射作用而形成的。当然，这种神奇的自然景象难得一见。
    面对观音山，我一直在猜测：观音刚刚落“户”此山，这山是何时得名呢？据传，观音山得名已有百余年历史了。当年李金镛从俄国人手中夺回金矿，祭山采金旗开得胜。可好景不长，大旱使金沟干涸，以水淘金的金矿陷入了瘫痪状态。李公终日寝食不安，每天朝南海叩首祈祷，请求观音菩萨保佑，降雨解旱，恢复生产。一天晚上，李公睡梦中见观音真的前来解难，蘸净瓶中的圣水三滴洒向大地。李公醒来，果然大雨降临，连降三天，沟满壕平，金矿恢复了生产，且黄金产量大增。之后，李公命人在山上建一佛堂，请来一尊观音圣像，供人朝拜。于是人们把这座山叫做有观音的山，后来干脆就叫观音山了。

    亦喜亦忧大森林

    数日穿行在大兴安岭的林海间，让我这个很少接触山野的小城人总有几分新奇与欣喜，仿佛武陵人无意中闯入了桃花源。视野所及翠岭相依，枝繁林茂，生机勃勃。经过霜染的群山，树叶殷红、淡黄与翠绿交织，五彩缤纷，千万缕金色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过，像天公用彩笔绘画一般，呈现出“五花山”的美丽。林中小河依
    偎着大森林，缠来绕去弯弯曲曲地在丛林中流淌，白缎一样的云朵与五彩的山脉吻合得天衣无缝，在视线中那么逼真而又无遮无拦地蜿蜒着。此时的山林是丰富多彩、丰腴成熟的，这里的美景如俊男靓女，让人看了亢奋，有一种亲近的冲动。只是偶尔还能看见一两棵枯树孤独地站立着，站成一种雕塑。当地人告诉我，这是当年那场火灾的过火林地。我心头不由掠过一丝凉意。我在想，如果没有那场无情大火，现在的大兴安岭该是怎样的茂密和繁盛呢？
    我没有忘记，1987年5月6日燃起的那场大火，烧掉了大兴安岭上1/5的原始森林，小城漠河顷刻之间被吞噬于火海之中。刚到漠河县城那天，坐车经过一条河，我问司机杨师傅：“这条河叫什么？”他回答“叫额木尔河。”接着他又补充说：“漠河人还叫她母亲河，当年那场大火时，许多人就是躲在这条河里逃过了灾难。”我心头一热，这条河也一下子变得更加亲切。
漠河人是明智的，痛定思痛，在小城内建造了大兴安岭“五?六”火灾纪念馆。走进去，只见三层楼的展厅里陈列着那场火灾的实物、资料与图片，叫人惨不忍睹。
    走出“五?六”火灾纪念馆，我们又来到与之相邻的松苑公园，据说这是目前全国唯一建在城市之中的原始森林公园。当年那场大火将城内外化为焦土，只有松苑、清真寺、茅厕、坟地四处安然，公园内立有“松苑记”石碑记载此事：
    “民间传曰：松苑不烧，因吉祥之地，火魔不忍也；清真寺不烧，因真主威仪，火魔不敢也；茅厕不烧，因污秽之所，火魔不屑也；坟地不烧，因鬼魅同宗，火魔不犯也。”漠河旅游包车自助游  http://mohexl.com
    其实，这片原始森林没被大火吞噬，并非“吉祥之地，火魔不忍”所能说明的，实因公园北面是县委、县政府的两座三层以上的大楼，两边是两所学校的教学楼和操场，可燃物较少阻拦了大火的蔓延。
    当年建城时按风景林保留下来的这片原始森林，后辟建为公园。沿着游人踩出的小径走在幽静的原始森林中，让人感到无限的惬意，在这“天然氧吧”中做上几个深呼吸，顿觉神清气爽。这里的松树株株高大挺拔，树枝舒展，针叶浓密，姿态优美，苍劲古雅，树干下半部的树皮呈紫红色，好像少女身着一条美丽的短裙。这就是樟子松，又叫“美人松”，大兴安岭是樟子松的故乡，这个园子里95%都是这种树，仅有一小部分落叶松。几乎每棵树都有“名片”，有棵树王已有270多岁了，这么老的松树在整个大兴安岭都难以找到。
    我为漠河人如今对森林的呵护感到喜悦。在“五六”大火过去20多年后，这里随着“天然林保护工程”的实施，强化了封山育林、限量采伐的管理制度，火迹地已得到更新，已很难见到当年留下的残迹了。
    欣喜之余，我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隐忧。森林是陆地生态系统的主体，在保持自然界生态平衡的过程中，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如果说人类的祖先是由猿猴变的，那么森林就曾经是我们赖以生存和繁衍的家园了。可以说，没有森林就没有人类。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时期，贪婪的人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把砍伐的黑手伸向森林，在毁掉了自然大森林的同时，又用钢筋水泥捏造出另一种自以为得意的“森林”。有人估计，在人类社会诞生之时，地球的森林覆盖率约为70%，总面积达76亿公顷。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报告称，有史以来全球森林已减少了一半。目前全世界每年损失森林面积2000万公顷，如果这种毁灭性的砍伐不加制止，不到2200年，全世界的森林将丧失殆尽。有报道说，近100年来，中国原有的森林面积已经减少了50%，木材蓄积量减少了33％，森林资源还在以每年约1亿立方米的速度递减。也是近100年来，全球平均气温明显上升。全球变暖的后果，既危害自然生态系统的平衡，更威胁人类的食物供应和居住环境。不能不说当年那场大兴安岭火灾与这种气候变化造成的大旱有关，也许那是大自然对我们的一次愤怒的警告。
    我为大兴安岭上以至地球上的森林担忧，树木从来就是有生命的灵性的物种，保护她们就是保护我们自己。我在心中默默呼唤绿色的回归，期盼人们在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中学得理智些、聪明些，保护好、建设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让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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