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看到了青海夏季最美的风景,虽然天空蒙蒙细雨,但仍然阻挡不了我欣赏美景的兴致,即便是一闪而过,也努力在捕捉着最美的那一幕,艳艳的油菜花在山坡下格外醒目,与成片的青稞相映成辉,绿与黄交错更替,山峦叠嶂,粗犷与柔美尽收眼底。
经过山路的颠簸,转眼来到了山下寺院的入口,只见青石搭建的门洞高耸,门洞上一座佛塔威严已极,随之进入眼帘的是八塔,顺着蜿蜒的山路到达寺院广场,这才看到夜色中朦胧的夏琼寺全貌。来到甲央师傅家,主人已经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吃罢饭,便急切切出门,细雨已经随风飘向远方,只剩下一片晴空在夜色里弥漫,寺院周边显得过于深沉和宁静了,沿着山路,缓缓蔓延开来、像梯田一样的僧舍星罗棋布在山坡上,金玉粉墙,曲曲小巷,已在夜晚归于沉寂了。月光斜斜地洒在山谷里,照过寺宇那一角暗淡的飞檐,照过视野尽处那一痕清瘦的山影,城市的无边繁华和无尽的欲望便在这斜斜的月光里淡了雅了净了,微风挟着清新的空气有意无意的掠过,掠过漆黑的山峦,掠过肃穆的寺宇,掠过远远近近的僧侣人家,城市的喧嚣和妩媚、灯火阑珊便在微风里深了广了远了。 走出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没走几步,便是山崖了,没有灯光,近处模模糊糊,远处一片混沌,人与无边的夜空交融,顿时化入了星空。这时候真的能触摸到荷尔德林所说的“在黑夜里我走遍大地”的那种感觉。仰望灿烂的星空,繁星点点,顺着北斗七星,北极星清晰可见。再远处,传来的风声与永恒、广漠、苍凉在眼前呈现开来,它们远离了街市、远离了喧闹、远离了纸醉金迷、远离了歌舞升平,所有的世俗生命、繁琐的现实生活荡然无存,心灵刹那间归于宁静了。这是跌宕之后的平静,在经历了冲撞和曲折之后,生命之河仿佛来到开阔的谷地,汇蓄成一片浩淼的湖泊,湖中的水暗流涌动,但湖的深邃使得湖面寂静如镜。 走入一片风景,而我却错过了另一片风景。大经堂是全寺僧侣诵经和举行佛事活动的地方,而这时的经堂已不在安静,如红色潮水般的僧侣陆陆续续从经堂走出,每日的讲经结束了。依阶而上,来到文殊殿,这里南临百丈悬崖,是最好的观景之地,殿前生长着高原罕见的菩提树,悠悠散发着阵阵檀香。这里是宗喀巴大师早年学经修行的地方。 午休过后,我与大卫徒步前往寺院对面的山峰,看起来很近,但实际我们走了很远。沿途看到翠绿的山坡上黑白相间的羊群、牛群在缓缓流动,不经意间感觉是微缩的景观,象米粒从坡顶慢慢倾斜而下。来到飘满经幔的山顶,寺院尽收眼底,气势不凡,俨然欲飞的大鹏。回来时已是傍晚,在观景台,满眼霞光染红了天空,群山、苍鹰、夕阳、黄河构成了一幅壮美宁静的画卷。 寺院的夜晚似乎来的格外的早。漆黑中,来到桑杰师傅诵经读书的地方,听他说着寺院的历史和典故,我很疑惑的问,为什么在金塔殿有一座佛塔?桑杰师傅说,早年在每个冬季最寒冷的一天,金塔中便会渗出状如水滴的甘露,僧侣们视其为圣水,一点一点的收集,并布施给每个需要的人,而圣水真的很灵验,治愈了很多生病的人。但近年来却再也没出现过。
当一个人困惑的时候,必然要为自己找一个出口。桑杰师傅说,心中只有目标而没有幻想的人,只会行走在一条路上,心中有幻想而没有目标的人,漫无头绪只会停留在原地,心中既有目标又有幻想的人,会走在一切可能的方向和自己的路上。如果一个人生活在狭小的世界里,能看到外面世界的精彩和宽广吗?路需要自己去走,哪怕你撞的头破血流。这时,梅尔.吉布森的《勇敢的心》一幕幕呈现在眼前,不管潘多拉的魔盒里剩下的是希望、幸福、抑或是灾祸,要做的仅仅是开始我们的逆光之旅。 这是我睡的最好的一夜,酣如婴儿。
次日,天气晴朗,经过一夜的沉睡,头脑异常的清醒,贪婪呼吸着山谷里清新、甜润的空气。吃过午饭,依依不舍的与桑杰、甲央师傅告别,踏上了回程。在路上,一位诗人曾经说过的话像一幅画一样在眼前晃动: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窗,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