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成：空山塔影——孝女塔

北★方

空山塔影——孝女塔
　　王保成
　　百家岩位于云台山东南部。这里自然风光秀丽，东有白鹿山，西有覆釜山，远望双峰插云，对壁争峻，缺处状若天门。其下一色赭岩，参差嵯峨，刀削一般的绝壁欲将人俗两分。有王烈泉、明月泉从岩东侧石缝涓涓流下，汇成一泓清潭。更有号称“北国龙湫”的天门瀑布从天门谷口轰然飞落，气势雄伟，蔚为壮观。这里人文景观集中，历史文化内涵丰富，汉献帝刘协被贬为山阳公后，常到这里游玩避暑，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领袖嵇康曾在此寓居长达20年之久，至今尚有汉献帝避暑台、二乐台、孙登啸台、嵇山、竹林、淬剑池、醒酒台等遗迹。除此之外，名列全国第六批国家文物保护单位的孝女塔，巍然矗立在百家岩下的西白涧中。

　　孝女塔位于天门瀑布南、西白涧西岸一处悬崖上，是百家岩的主要景观建筑物。此塔为金代建筑，塔门东向，平面呈八角形，为九级楼阁式砖塔，高20余米。塔身每层高度自下而上均匀递减，面阔逐层收敛，使整个塔身外形略呈抛物线形，各层檐下均为仿木斗拱装饰，在塔心室方形竖井形四壁上叠涩砌成八角形藻井，檐下饰砖雕斜拱，塔身上做出仰莲花瓣等，具有重要的艺术价值。孝女塔外观玲珑精致，加上砖塔的颜色为乳黄色，宛若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惹人喜爱。

　　这座塔为何叫孝女塔?据道光版《修武县志·金石志》“百岩寺浮图铭”记载:“……清信女张氏，怀州获嘉县人。……昔在襁褓，慈父早亡，言念惟桑，不忘造次。乃蒿簪藿食，宴坐经行，载囗陟岵之恩，忍绝乘龙之庆，未殡高援，年已弱笄，以为写具囗金薰修之末迹，紃组织紝俗中之常略，均非出代之要道，囗仰止高山，有终焉之志。以垂拱二年二月十八日因游此寺，遂自投此崖，殉身饥兽，昔尸毗慈于一鸟，山童跃于八字，迨无以过也。母朱氏恨起汉皋之珠，怨结秦栖之风，乃发兹宏愿，造浮图五级。其地也，丹崖如削，青松如盖，严泉瀑布，山石开莲，骑麟饵术之宾坐桃源而长啸，骖鸿辔鹤之士披竹径以吹笙，斯乃出代之佳游者也。大周如意元年岁次壬辰七月甲午朔十五日戊申，功用斯毕。……”(囗为原碑无法辨认之字)这段文字的大意是说，获嘉县女张氏，襁褓之时失去父亲，她从小吃斋修行，少女之时即已有出家之志。武后垂拱二年(686年)，来百家岩寺烧香，登临此崖，念及“生灭灭己，寂灭为乐”八字，就效仿释伽牟尼舍身喂养饥兽的故事，投崖自尽。她的母亲朱氏，闻听此讯，就发下宏愿，在女儿殉身之处建起五级佛塔，为女儿及全家祈福，希望他们在亡故之后同登极乐彼岸。此塔在如意元年(692年)建成，历时六年之久。这是一个典型的佛教故事，女儿为佛殉身，母亲为佛建塔，可见唐时信佛之盛，佛旨深入人心。以一家之力，建成五级浮图，实为难得。从这则当时的碑刻记载来看，此塔与孝无关，可能是宋以后理学兴盛，人们牵强出张氏少女为父母祈福而殉身，孝女塔因此得名。

　　张氏女的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但从《百岩寺浮图铭》中“父言堪见存母朱妇大娘二娘妹娘子弟知微”来看，可知张氏女的父亲名张言堪，字见存，母亲朱大娘，姨娘朱二娘(可能朱家二姐妹同时嫁给了张家)，姐弟三人，她是长姐，有妹妹叫张娘子，有兄弟叫张知微。近来有修武文人根据这些记载，曾演绎出了一个动人的孝女故事，故事中将她取名叫秋香，说她自幼即有佛缘，心地善良，经常放生，父亲是个秀才，她即跟随父亲识字读书，尤其喜爱诵读佛经。父亲病死后，母亲因悲伤过度得了心绞痛，她一边料理家务，一边四处为母亲求医看病，一有空闲即为母亲诵经祈福。然而母亲的病仍是日渐沉重，她就决定效仿佛经上缇萦舍身救父的故事，拯救母亲的性命，偷偷来到百家岩，从崖上跳了下去。她的母亲病愈后，不惜倾尽家产，修建了孝女塔。

　　至于唐塔如何变成金塔，则可能此塔在金代以前倒塌或损毁，在金代进行了重修，重修后的孝女塔，比原来的塔更加高大，由五级变成了九级。有关资料介绍，重修后的孝女塔，虽然建在金代，却是辽代风格，这可能是在金灭辽后，征用了原来辽国的工匠进行重修的缘故。辽代风格的佛塔，在全国较为少见，在河南更是鲜少，这也是此塔的珍贵之处。此外，孝女塔在河南省30座金塔中为唯一的一座大型楼阁式砖塔，也是我国重要的金代楼阁式砖塔之一。

　　在孝女塔的下首，有一小塔，名为瑞云塔，系一位百家岩寺名叫瑞云的和尚塔。过去百家岩孝女塔曾因年久失修，没了塔顶。其旁的瑞云小塔，恰似大塔的塔顶。时间长了，人们不知两塔的关系，就附会出了一个有趣的传说:

　　相传，清代康熙年间，百家岩寺有个老寺主叫净缘和尚，学识渊博，法力深厚，被称为半仙之体，夜深人静之时，常请老佛爷现身，就坐在百家岩下的一个悬崖之上讲说佛法。这天晚上，正值中秋佳节，老寺主又约请老佛爷在此谈论佛学。二更之时，净缘和尚忽然开口道:“若能在此地建成一座宝塔，真乃为我寺增色，宝地生辉也。”老佛爷道:“这有何难!我一夜之间，便可在此地建起十层宝塔。”净缘一听，心中大喜，但又怕老佛爷变卦，便说:“老佛爷此话当真?现已夜近三更，五更之前建成十层宝塔，谈何容易!”老佛爷道:“我若建成如何?”净缘道:“我当立碑相传，每年此时焚香三车，永铭佛德。”老佛爷听罢，说:“我若建不成此塔，从今离开此地，十年之内不享此寺香烟。”老佛爷同净缘赌誓已定，即刻宣布动工。

　　老佛爷施动佛法，只见寺内寺外，山上山下，顿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拉砖的，有运石的，有指挥的，有施工的。半个多时辰，十层宝塔已见过半。时至四更，已建成八层，眼看一座宝塔就要落成。这时，净缘和尚心想:我同老佛爷打赌，此塔一成，我逢年烧香倒算不了什么，只是这立碑相传，岂不是叫后人笑我?想到这里，他急中生智，急忙跑到离寺院不远的沙墙村，趴在一家农户的鸡窝旁，学起鸡叫来。这一叫不要紧，全村的鸡都叫了起来。老佛爷听见鸡叫，心中一惊:不好，时已五更。随即下令停工。霎时，百家岩一片寂静，只留下一座塔顶尚未建成的宝塔，塔上还留下未来得及收走的灰斗、瓦刀、青砖和灰沙。

　　天亮之后，净缘寺主来到塔下，心中好不喜悦。他想:剩个塔顶未修，这不作难，待我唤来寺内僧众一起动手把塔顶修成。他就把寺里的和尚们都叫来，按照塔顶的样式干了起来，很快试建的塔顶垒成了。就在他们准备把塔顶拆了搬到塔上去时，从天上飘来一偈:“塔无顶，老寺主，鸡鸣四更;不失言，老佛爷，离寺去也。”

　　净缘看罢，知道老佛爷全已知晓，赶紧带领众人跪在地上求恕，挽留老佛爷。但还是只见一阵风起，老佛爷离开了百家岩寺。他们再去拆那座塔顶，却连一块砖也动不了啦，就这样塔顶一直留在大塔的东南的地面上。

　　民间传说虽然无稽，却也为这座千年古塔增添了些生动之趣。历代对孝女塔多有吟咏之作，最著名的当属清末重臣毛昶煦在孝女塔前题诗:

　　巍巍唐周塔，一千二百秋。孝女何处去，魂随七贤游。

　　1986年11月21日，河南省人民政府公布孝女塔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列入全国第六批国家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为了恢复古塔的昔日风采，当地政府投资对孝女塔进行了维修，维修后的古塔更加庄严美观，落日余晖，空山塔影，孝女塔成为百家岩的标志性景观，在讲述一个关于信仰的古老故事。

北★方

来源　http://www.cnepaper.com/jrxw/html/2014-08/01/content_3_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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