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后队变前队 于 2015-1-21 00:26 编辑
绿野户外黑马驴队中有头年近半百菜驴,他从小很喜欢白云。上学放学穿过田野时,田间地头打青草时。累了,坐下来,静静仰望天空,看蓝天上白云自由地飘逸。困了,闭上眼睛,想象如嫦娥不知不觉飞了起来,飞到那高高的蓝天上,与白云共舞。
后来他到城里最好的中学一中上高一时,他还真遇到一个像白云那样清纯的女孩。她不但是城里人,听说其父还是一个局的科长,他当时也不知是个多大的官,因为他之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公社里跨着盒子枪的武装部长。她个子高挑苗条,经常穿一袭白裙,举步轻盈,纯洁高雅,飘逸洒脱,清新靓丽,一看气质就跟他们这些农村来的人不一样,相比班上农村来的那十几个又矮又瘦又黑的女同学真有天壤之别。
他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他的视线,跟随她的身影漫步在校园的每一处角落。偶尔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不自觉的瞬间相对,感觉她好像冲他微微一笑,甚至露出两颗小虎牙一对小酒窝,让他的心顿时狂跳不止,慌忙扭头逃离了视线。
他真切感觉到自己喜欢上她了,但她知不知道他的心,谁也不能告诉他。那时她与城里同学们走读,他与农村同学们住宿,在无数个慢慢长夜睡不着时,他梦想过与她在校园单独相遇散步说话牵手,但也只能在梦里。因他来自贫穷的农村,从小体弱多病,还长了一脸雀斑,更重要的是在公社初中时学习优秀的他到城里这所高中后变的学习成绩平平,还有与生俱来的自卑,这一切让他选择了沉默,把她永远关进了自己梦里。
一年时光转瞬而过,高二分班时她离开他分到了全校最好的那个文科班,教室离的远了还不在一个楼层里,由于她走读他住宿,有时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她,即使见到也是他特意到她所在那个楼层或楼门口转悠时看到的。高三上学期的一天,她真的像白云一样飘的无影无踪了,此后再也没有见过她。当时只听同学说她到很偏远的一个地方准备高考去了,只剩下他时常在梦中去回忆她那靓丽的身姿。那段时光应是他今生最甜蜜也是最痛苦的时候,曾几次让他独自一人暗暗落泪,虽然这仅仅只能算是一场暗恋,但他仍感觉好像失去了今生最珍贵的东西。
流年似水,时光飞逝,一晃几十年又过去了。他从一所末流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小城当了一名普通教师。随后娶妻生子,为夫为父,恩爱过后,争吵过后,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子还得过下去。在经历了太多太多平淡无奇的日子后,那场仅仅只能算是一场暗恋的并没有像时间那样以为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即使再也没有见过她,但她也从未从他的心中消失。偶尔喝醉了想起她,他的心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隐痛和惆怅,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不自觉地梦见她,他的心还会一次次的悸跳,偶尔其实也想明白了这场暗恋根本没有将来,他还是不能把她忘记。
在他即将步入知天命之年时,他有幸加入了绿野户外黑马的驴队,开始跟随黑马行走山川大地,想让自己从此找到了新的寄托。因为“城市的柏油路太硬,踩不出足迹,城市的雾霾太重,不能畅快呼吸,只有跟随黑马远离喧嚣的人群才能重新找回曾经的自己”。更重要的是想让自己的后半生寄情山水自然,让压抑太久的心情得到释放,忘掉那些忧伤的往事,开始健康快乐的新生活,让人生不断绽放新的精彩,更不想让人生再留有什么遗憾。
2014年6月7日,他跟随绿野户外黑马的一百多人的队伍驴行北京妙峰山,从涧沟村开始上山,沿着林木葱荫的山间羊肠小道,穿过层层梯田式的千亩玫瑰园,见证了那块海誓山盟的石碑,跨过那块门头沟昌平海淀三界碑,绕过阳台山冷清萧条的那座鬼屋,经过山间一片片悄悄盛开的玫瑰林,最后奋力登上了海拔1291米妙峰山主峰。
抬头仰望,蓝蓝的天空上,漂浮着一片片一朵朵白云,时聚时散,飘来飘去,是那样的洁白纯净,一尘不染。他没想到会在妙峰山上看到如此纯洁美丽的白云,在湛蓝的天空中快乐地飘逸,为妙峰山披上了美丽的白纱,风轻轻地吹过,不小心牵动了白云美丽的长裙,如新娘长长的婚纱一般飘到了他的眼前。
低头俯看,在纯洁的白云下面,在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园里,一朵朵粉红的玫瑰花正羞答答静悄悄地盛开,展示一种更迷人的风情。白云与玫瑰,如此美好的景色,又让他不知不觉地想起了她,如果在纯洁白云下面的美丽玫瑰花丛中遇到她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大胆地摘一朵玫瑰花送给她,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
在妙峰山主峰下面那片平缓的山坡上,那上百名的驴子们正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着准备午餐或正吃着午餐时,他四处转悠着想找一个清净的地点吃午饭时。他突然一惊发现真的见到她了,一眼两眼三眼,定睛看仔细看,甚至注视了好半天,他的直觉他的眼睛都非常肯定的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她。她当时正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正好摘下了太阳镜,个子还那么高,但感觉胖了许多,脸褶子了也变黑了一些,染着一头紫红色的短卷发,穿着紫红色的花上衣,脖子上戴着项链,手上戴着戒指,还戴着两个耳坠。当她也发现他注视她时,并没有显示出任何惊讶,像其他陌生驴子之间见面一样,只好像轻微的点了下头,然后坐下来与那个男人开始午餐。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认出他,也许她早已把他忘记,也许上高中那时她从来就没有注意过他。其实这也并不足为奇,因为那时他住宿她走读,即使高一同班那一年,他与她几乎从未说过话。异乎寻常的是,如今突然看见了她,那经常在梦中渴望与她惊喜浪漫的相遇,并没有让他怦然心动,反而感觉好像心都不跳了,没有一点兴奋异样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日思夜梦的那个她。也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明白,其实早就应该明白的事,其实他暗恋的那个她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根本不存在了,那场暗恋不过就是自己一人做了几十年一场梦,好像跟眼前的这个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几十年来想起她时的那种隐痛、惆怅甚至忧伤,其实都不过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自作自受而已,此时真好像不知谁在他的心头猛击一掌,一下子把他心里那个做了几十年的暗恋梦打破了,让他如醍醐灌顶般的大梦初醒。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不会重复的邂逅,现在遇到的她早已不是暗恋时的那个她,生命也不会重复,暗恋更不会重复。其实暗恋就好比一个正在成长的青涩小苹果,是从一个懵懂少年时走向青春成熟必经了一个过程,不管是留恋、是浪漫、是忧伤、是痛苦,如今才突然感觉这一切都没有了任何价值。所以此时他不但不会采摘玫瑰花送给她,更不会与她重提旧事,其实也没有必要,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他曾经暗恋过她。于是他继续选择了沉默,索性干脆装作与她从未曾相识,如果从未相识那又何谈有什么暗恋呢。
山风轻轻的刮过,慢慢的吹走了蓝天上的那朵白云,随风慢慢的飘逝,那曾经藏在心灵最深处的暗恋,也随那朵白云一起飘走了。他突然之间想真的很庆幸参加这次驴行,让他的那段几十年挥之不去的暗恋故事就此戛然而止,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尽头。其实不论如何这个故事终要有尽头,只不过妙峰山这场偶遇,让这个虚无缥缈的故事尽早的结束了,从此让他的心卸下沉重的包袱,渐渐平静下来,正好轻装上阵,跟随绿野户外的黑马驴队,走最真实最实在最壮美最开心最快乐的驴行之路。
其实那个他就是雨声,雨声就是我。 我在妙峰山上也采摘了许多玫瑰花,不过没有送给她。而是带回家与妻子一起择下玫瑰花瓣,一半晾干让妻泡水喝,听说有养颜效果,另一半加白糖蜂蜜做一罐玫瑰酱,与妻慢慢地品尝,被打破了那个暗恋之梦的我,突然感觉自己的生活本来就很幸福,人生依然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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