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去清河环湖

石柱山人

第二次去清河环湖

2013年6月10日，是端午节假期第一天，早上的天空有一层浮云，夏日的炎威消减大半，是个便于出行的好天气。

多年来我已摒弃所有的俗务，真正做到了每个休息日都属于自己，便决定再度去清河环湖——把这个云淡风轻，天气凉爽的好日子在野外度过，即是满足自己对于大自然的钟情，也是为力弥补六一首次环湖与团队走失的缺憾。

这次出行只我一个人，不必顾忌走失找不到队伍带给自己和他人的焦虑。入山后根据太阳的方位确认了东南西北，便沿着曲曲弯弯，蔓草丛生的细小山路向山的深处行走，累了歇一会儿，渴了喝口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怡然自得。

虽然从六一环湖到今天只有十天，但整整是两个物候，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晚春，山坡上的槐花开得正盛，如今已是初夏了，槐花落尽，连残萼也一些儿不见，代之以绿叶阴浓，树林间的空地上荒草芊芊，草丛间缀满了凋落的已发黄的槐花瓣，山路两边的乱草更是菶菶疯长，几乎遮住了路面，需要在乱草中趟行。树林深处，几只叫不出名字的从南方飞来的候鸟啁啾鸣啭，有的一声长叫足有五六个音节，歌喉婉转圆润而不单调，但我却见不到她们斑斓的色彩，偶尔能见到的是几只体型较大些的大尾巴松鸦呀呀叫着从一棵树飞上另一棵树。

登上一座山梁，顿觉山风清爽，上山时出的热汗一会便被山风吹散。山脊上的小路比较光坦，曲曲弯弯的不知通向何处幽静的所在。沿路朝着水库的方向走了约十几分钟，从远处传来佛音阵阵，越来越近，渐渐看清山下的树林中隐约着一座庙宇。我的心随之一动，决定回来时一定从这里下山。

继续前行，猛然间传来两声乌鸦的呱呱噪啼。这声音久违多年，尽管不清脆，不好听，但这久违的声音却令我兴奋不已——这种有灵性的黑色精灵已经在开原东部山区消失了足足有廿余年吧。

三十年前乌鸦还很多，常见到它们一群一群地栖息于林间树上，每日也会不时地有一两只从村庄的上空飞过，飞到有重病患者人家的上空每每会叫上几声，预示着不祥。春耕时，常见到它们步态高雅地跟在犁正左近，啄食从土里翻出来的虫儿。月光明亮的夜晚，它们会不时地从树林子里鸣叫着飞起，落下。冬天，白雪覆盖的田野里常见到它们落在猪牛羊的背上，悠哉悠哉，既舒适也暖脚，更是为了觅食：每当看见被猪牛羊拱出来的粮食粒儿，它们会立即飞过去抢食。不幸的是，20世纪90年代后，这种有灵性的黑色精灵渐渐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今天听到的这两声呱呱噪啼，说明尚有噍类存活下来，还有繁衍种群的机会，怎能不令人惊喜呢！

来到上次走失的岔路口，正踌躇着选哪一条路为佳，从另一条山路上走过来三个挎筐提篮肩扛短柄二齿钩的采山者。和他们攀谈几句，问清了每条岔路的走向和他们的去止，便和他们同行，一路边走边聊。每遇见岔路都询问他们通向何处，但什么也没记住。一起走了约半个小时，又遇见岔路口：一条通向东南方的石家村——他们三个要去那里挖防风，另一条是近路，通向东北方的芹菜沟，下去就是水库边的柏油路。我决定不再远走了，探探这条近路的情况就原路返回。于是和三位采山者说声再见，便临歧分手了。

穿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山的两侧是榛子园，旧年的老榛子杆儿被割下堆成两垛，还没有拉走，新长出的榛子苗只有尺把高，视野十分开阔。更令我高兴的是山路两旁有几片盛开的野玫瑰，这是端午节前后应节令的花，代表夏季的到来，还有几丛叶儿酸甜的狗奶头。这两种植物我已经多年没见到了。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吃过的玫瑰饼，嘴里不禁泛起一阵甜甜的味道。我卸下行囊，兴匆匆地采摘玫瑰花。相对于走路来说，采花相当于休息。我采摘了约有半斤多，渐渐失去了兴致，而且肚子咕咕叫着提醒我该吃午饭了。我选个阴凉处用过简单的野餐，体力也恢复了不少。收拾好行囊起身，顺着山路再向东北方向走一程，一直走到公路边的山头上，站在这里可以顺着山道看清山下的柏油路了。我向四周稍作观察，即按计划原路返回：因为我厌烦公路的喧嚣，走清爽幽静的山路更符合我的个性。

虽然是顺原路返回，然山岭重叠，路径纷杂，还是有种“不记来时路”的感觉。但我记得大致的方向：向西，奔北。转过几处山梁，遇见一个采山药的老妪。我见她手腕上带着佛珠，猜测她可能信佛。打声招呼，攀谈几句，原来老妪也是皈依弟子，虽然她属兔的75岁，长我23岁，足可做我的母亲，但在佛门里的辈分却低我两辈。

老妪没有退休金，所在的社办厂子黄了，每月只有200元低保，另外享受每月55元基础养老金，但这些还不足以维持日常花销。老妪有子女四人，除了小儿子在电厂工作，生活条件较好，其他三个都过着from hand to mouth的简朴生活，自顾不暇。老人每日只好靠捡破烂、采山药补贴自己。即便这样，嘴里还是一个劲儿地念诵毛主席和共产党的好。此刻老妪正是采完山药下山回家，我便跟她同行。正是：水路艄公晓，山野樵夫知，这个采药老妪识的每一条山路。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得累。

渐渐地又传来佛音阵阵，老妪说这佛音是从卧佛寺传来的，那里有一条下山的毛毛道儿，她每天都从卧佛寺往返来回。于是我跟着老妪从通向卧佛寺的小路下山，正合了我来时的愿望。我心中默想：人生的缘分真是无处不在呀。

2013-6-10晚

石柱山人

不记来时路，出自秦观的词点绛唇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石柱山人

记得写完这篇游记后，亦信手捏了一首小令
一夜西风急雨，
清晨花残萼稀。
杨花柳絮沾污泥，
不著东风落起。

石柱山人

小令下阕缺如，敬等补叙

勇闯天涯_法库

勇闯天涯_法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