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双版纳：吃茶去

绿茵丶

　　走出机场，中国小城市那种特有的宁静扑面而来。没有那么多拎着行李箱的人来人往，通常大城市机场、火车站的各种生态（旅馆拉客的、招徕客人的黑车、要求带路前往景区的）在这里都没有，接机的人举着纸牌，刚下飞机的人深吸第一口香烟，悠闲的出租车司机蹲在路边聊天。
　　
　　西南边陲小城景洪在我眼前勾勒出她隐约的轮廓。
　　
　　一生中最好喝的普洱茶和月光下冰凉的黑啤
　　
　　高老师是我们接下来几天旅程的导游，是个典型的云南人，皮肤黝黑，行动精干，她的眼睛能迅速捕获我们偶尔的疑惑，并迅速而准确作出解答。她不是普通的导游，知识面完全来自自己的理解和判断，而非照本宣科，有她替我们思考，我对后面的旅程充满信心。
　　
　　我们乘坐的中巴穿过澜沧江上的大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澜沧江。在她流往下游之后，她将拥有一个更为诗意的名字湄公河。作为法国女作家杜拉斯的爱好者，湄公河给我的印象极其深刻，那些热带景观、午后阳光透过竹帘将光影投射在男女慵倦身体上的画面纷至沓来。不过在眼前，她看上去那么普通，跟内陆任何一条河流没什么两样，只是其中一侧（江北）广阔的香蕉园强调了她的热带属性。
　　
　　我们的目的是江北告庄，一个旅游景区，最醒目的标志是东南亚常见的那种金灿灿的佛塔。南传佛教的建筑和佛造像特点明显，尤其是在蔚蓝的天空下，呈现出更为透明的视觉效果和小乘特色。高老师提醒我们，如果迷路，只要往佛塔方向走，就能找到我们所住的酒店。接待我们的“斗记普洱茶体验馆”就在佛塔旁边，主人晨曦和瑞哥热情接待了我们。晚饭后，我喝到了这辈子最好喝的茶。并见识了斗记的花式冲泡法，晨曦手法娴熟、优雅，我们围坐一圈，就像在千年前的鹿野苑众信徒听释迦讲经。在我看来，茶就是这样一种物质，它总是充当文化和文明的载体，贯穿我们的日常生活，通过它，琐碎的生活会浮现出它的另一面：日常而圆满，更像一种文明的仪轨，无形中将我们带离世俗的烟尘。

　　晨曦为我们泡了两款古树生茶，即使我这种烟酒过度，感官迟钝的人，也能准确体会到熟练有素的茶人冲泡出来的茶汤那种细腻的层次感，我甚至过分夸张地感到时常发作的咽炎好受多了。我反复寻找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成熟女人经过又离开，让人恋恋不忘又无处可寻。我告诫自己，一切都是梦幻泡影，不要流连在这种美好的境界中，因为这样的机会只是惊鸿一瞥，片刻之后我们还将回到混沌、苦涩、黑不溜秋，跟超市买来的茶叶一样的庸常生活中。

　　

　　告庄的夜市非常热闹，两条街上集中了各种饰品店、烧烤摊。虽然我对工艺品兴趣不大，但依然为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在品尝了斗记的好茶之后，我们应该再来点冰凉的啤酒。随意找个烧烤摊坐下，要了菜包鱼，据说这是云南少数民族普遍享用的一道地方美食。用生菜叶裹上烤好的鱼肉，再根据自己的爱好蘸食各种口味的佐料。佐料微酸，加入了某种野菜（大概也有香料）一类，鱼肉的鲜嫩和植物的辛香混在一起，别具风味。这里的烧烤摊通常不卖酒，需要自己去旁边的小店或超市购买。我们买来冰凉的黑啤和几罐越南（缅甸？）的啤酒，就着菜包鱼大快朵颐。

　　　
　　12点左右就收市了，我们决定再买些酒去澜沧江边畅饮。那天月亮特别圆，月光下，澜沧江反射出淡淡的光影。几个外地人四下寻找前往澜沧江边的路，显然不现实，最后我们在江边的亭子坐下，聊天、喝酒，非常尽性。因为第二天还要前往景迈山参观古茶树，一点左右我们返回了酒店。
　　
　　在景迈古茶林追思茶叶之旅
　　
　　景迈山离景洪约有100多公里的距离，在车上昏睡约两小时后，我们在“广景腊茶叶农民合作社”门前下了车。这里同时也是斗记分布于西双版纳众多古树茶初制所其中的一个。所长是个80后的布朗族小伙子，有着南亚人温和的腼腆和黧黑的肤色，他的老婆是傣族人。不过因为停留的时间太短，无缘得见。吃饭前，我们喝了两泡茶。茶农的生活让人羡慕，城里人认为隆重的喝茶仪式在这里不过是随冲随用，不太关心茶叶的价格、贵贱，就像在黄金产区，人们不大可能用世俗的标准来衡量一个聚会。佛国人不谈佛，佛无处不在。普洱茶在这里不是一个外在符号，而是茶农们的生活本身。当然，茶叶作为一种商品和价值符号，总要流向更广阔的世界，但那跟茶农们已经没太大关系了。

　　啃完一整条鸡腿，就着新鲜的蔬菜下了两碗白米饭之后，我出门去村子里买烟，随处逛逛。阳光真好啊，村子一片寂静，突然某处喇叭上传来一种我所不熟悉的语言广播的声音，就像你在伊斯坦布尔街巷里听到清真大寺悠扬宏阔的布道声。我掏出手机拍下这正午的宁静和阳光，我无法拍下那声音，但我的灵魂收纳了命运对我偶然的馈赠——那语速极快、平静安详的陌生语言。
　　
　　饭后去几公里之外的景迈山古茶林，所长家世代传袭的茶园也在其中。对少数民族而言，茶林是先祖传下来的财富，每个成年人成家之后，都能分到其中一部分。因此紧靠在一起的一片茶林与另一片茶林的主人，可能都是兄弟姊妹或亲戚朋友，这中间的界限，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分辨。我跟在高老师后面，听她边走边说，这棵茶树大概三百年，那棵茶树大概五百年。我以为跟我们汉族一样，少数民族同样对数字的概念比较模糊，所以仅凭个人判断得出这些结论。高老师高冷地否定了我的观点，她说要得到每棵古茶树的年龄，只需要从茶树根部的年轮就能做出比较准确的推断。

　　当然，我只能更紧密地跟在高老师身后。
　　
　　古茶林里生态非常好，这从四处可见的蜘蛛网、白蚁窝和各种昆虫可以得见。昨天刚结识的吴老师在林子里左右闪避，作为一个毛大汉，他对蜘蛛和僵尸充满了恐惧。蜘蛛还可以理解，但他老觉得林子里随时可能跳出一个僵尸，这实在让我纳闷。每个人都有恐惧之物，有人怕狗，有人怕耗子，有人怕女人，我所恐惧的只是命运，而命运有时只是一个抽象的哲学概念，所以对我而言，惧怕僵尸真让人纳闷啊。

　　　　　　　
　　趁大家都在品尝古茶林里的各种奇花异果，我加快脚步朝前走。一条石板路将我引向茶林深处，除了偶尔骑着摩托飞驰而过的当地茶农，茶林里阳光灿烂，有时风声和稀疏的鸟叫将我的思绪唤醒。我想，几百年、一千年前，当少数民族的先祖在这深山老林里开辟茶园时，可曾想到，他们的遗赠将在后世变成文明的一种精神载体，在世界各地、尤其是华人世界里广泛传播，并在某种程度上接续了汉文化出现在上个世纪中期的断层。在这个层面上，神马才是主流的汉文明？仅仅是儒释道（它们已经沦落为肤浅的解读、生活方式和市场化的表演）的经典，还是像茶叶这种可以容纳各种思想、接纳各种精神的物质聚合？
　　
　　我不得而知。
　　
　　下午稍晚的时候，我们参观了布朗族的翁基古寨。这是一个精心打造过的示范村落，比较完整地保存了少数民族的干栏式建筑。我在人类学典籍中读到过一些观点，认为干栏式建筑是亚洲各民族远古时期（至少在新石器时代的河姆渡、马家浜和良渚文化）的主要建筑类型，主要分布在长江流域以南以及东南亚，中国内蒙古、黑龙江以及俄罗斯西伯利亚和日本也有。有些人类学专家认为日本的干栏式建筑来自中国长江流域古代居民，如古苗人、百越人等等。干栏式建筑主要应为防潮湿而建，长脊短檐式的屋顶以及高出地面的底架，都是为适应多雨地区的需要，各地发现的干栏式陶屋、陶囷以及栅居式陶屋，均代表了防潮湿的建筑形制，特别是仓廪建筑采用这种形制的用意更为明显。上层是居民生活区，下层用来隔绝潮湿，顺便驯养家畜。

　　翁基古寨村口有一个古寺，跟汉地风格迥异，寺庙建在土坡上，大门前是一排石梯，供奉佛像主殿前有两尊石兽，一侧是藏经阁。阁楼里空空如也，几个旅人在敞开的窗户前探头探脑。寨子里鸡鸣狗吠，极为热闹。布朗族妇女们在自家门前卖茶、织布，对我们报以热情的微笑。一家客栈门前的长廊上，摆着茶台，梁柱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明了日出和日落的时间。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时间等来日落了。

　　　　
　　涛哥喝高了会请人爬古茶树
　　
　　后面两天时间我们分别去了攸乐山的斗记古树茶初制所和位于勐腊县的斗记茶精制所，并在南糯山往返十公里左右参观了当地最有名的古茶树。去攸乐山的当天，所长涛哥外出景洪开会，没能见面。直到晚上回到景洪后，我们才在载歌载舞的酒桌上见到。这是后话。我们在攸乐山见识了茶山上的迄今800年的一号茶王。见识这棵茶王很不容易，一行人走了好几公里的山路，累得满头大汗。据说涛哥如果在，如果喝高兴了，会允许大家攀爬他的茶树并率先做出示范。他待客的最高规格就是请人爬树，好酒好肉根本不算什么。一个莽汉总是喜欢另一个莽汉的，我当时深感惆怅，要是标哥在，说不定我们可以集体撒欢，要想真正深入少数民族那浪漫忧郁的天性，没有之前的放歌狂啸基本上是不行的。所有的少数民族都是如此，表面的豪爽后面隐藏着大地上最深的忧郁，不信你听蒙古人的歌吟，你会深深入迷并沉醉其中，因为那声音来自远古，能够洞穿现代人被文明层层包括的盔甲。

　　各古茶山收来的毛茶将被送到勐腊的精制所，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现代化普洱茶制作工艺流水线。毛茶将被粗捡，严苛挑出杂叶，然后送到制作车间，毛茶在这里压饼、定形、烘干，然后进入最后的包装环节。在我们外行看来，工艺流程并不复杂，但工人们所使用的工具却是经过斗记创始人针对古树茶的特性反复测试最终达到口感最为细腻的原则自行研发出来的。现代化工艺流水线和传统石碾相结合，成就了斗记品牌在普洱茶界不俗的影响力。作为一个知名普洱茶品牌，斗记的特点是“不计成本”，绝不会为了利益最大化，把不合格的毛茶掺杂在精选出来的茶叶中，同时为了适应成茶在不停气候条件下可能产生的微妙变化，他们的包装箱、包装袋上都有打孔，可以闭合，潮湿地区合上，温度过高就打开，这样能尽可能保持斗记古树茶出厂时的状态。

　　在南糯山步行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高大的植被遮挡了阳光，溪水在林间树下奔流，喝一口，沁凉甘甜，顿觉手上的矿泉水再也不能入口。为了这口溪水，我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不过斗记一个美丽的哈尼族女职员顺势扶了我一把，以致我认为南糯山并不需要向我道歉。南糯山古树茶是我们此行中见到最大的一棵，根深叶茂，长在一条山沟里。面对这样一棵古老的茶树，我们除了赞叹、抚摸、自拍、合影，还能做什么呢？同行的瑞哥比较辛苦，提着电子炉、抱着电水壶在林子里穿梭，只为了我们能在南糯山尝试一下原水泡原茶的味道。古茶树旁有亭二三，我们的茶席设于其中一个。美丽的哈尼族姑娘亲自上阵，在清雅的音乐声中煮水、洗杯、冲泡，淡黄的茶汤徐缓注入茶杯，周围古树参天，碧天白云，让人俗气顿消。

　　　　　
　　此行的高潮是从攸乐山回到景洪当天晚上，标哥为表示歉意，在澜沧江边的一个傣族农家乐请我们吃饭，餐厅有歌舞表演，我端着一杯啤酒，倾听我最爱的《月光下的凤尾竹》，我的思绪回到了我的少年时代，那时我喜欢一个清秀的女孩，我们曾在月光下的公园里流连，以致多年后我一直记得那个场景，“小竹楼、白衬衫，你是不是正当年？”（柏桦诗《夏天还很远》）标哥豪气干云，狂放一如传闻，我们彼此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大声表达对对方的仰慕，虽然有时我不太能听清他说什么。我想他也是。旁边一桌传来吉他声，一个男声开始自弹自唱革命老歌《映山红》，“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遍哟映山红……”，我喉头一紧，不知为何，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场合和曲风居然让我如此感动，我想那是我们时代文化的某种混合印记，支边知青阿城、王小波书里所写的云南，陈凯歌、姜文电影里的云南，是我头脑里最为诗意的回响。

　　　
　　本文来自于参加茶语网和斗记茶之旅联合打造的“版纳定制茶旅”的帅气文艺大叔“靠江魏三”的深度游记，转载请注明出处，否则涉权必究！

瑞锦Monica

大爱西双版纳，大爱普洱茶，有一种淳朴的韵味

boomboom锦欣

斗记普洱茶相当的闻名

犯二继长

一次以品茶为主的旅游游记，斗记普洱茶确实好喝。

annymousJ燕齐

茶的城市看起来真美丽，就像茶一样

兴奋异常卓逸

好美的地方啊！我也好想去。

judy书刚

下次去西双版纳一定要去喝斗记普洱茶

小苹果芳洲

因为工作问题一直想去西双版纳旅游没去成，今年春节打算和老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