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沿着林间的小路想要去看看休息一夜后的驯鹿是何种模样,有人问我去哪里?我说要沿着路去看鹿,他们说等鹿回来也是一样的。
但是在现今这个时代,所有的动物都被当成活摆设一样供人观赏,如果我能看到尚未被驱赶的鹿群,还能最后一点地保留它们的自由,你说我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我想去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看,而不是作为一个主宰去观赏,这不正是这个部落存在的意义吗?
走在寂静的小路上,这时候我们是该静静地享受林间的惬意还是播放一首《当你老了》以待将来回忆呢?
无人的角落总是被蜘蛛网占领,早晨起来,阳光照射下的一个个沾满露水的小蜘蛛网,像各自的小世界,但是我在寻路寻鹿的路上,竟然看到一条长长的蜘蛛的丝横跨小路,如此毅力,我都不忍截断,正如我前面的一对夫妇也没有打扰它们一样。
走了一段长长的路,直到前面那对夫妇也早已返回,我不甘心这路上竟然一头驯鹿也看不见,只好继续往前走,这时后面传来一阵阵摩托声,我扭头一看,那是要来采集各种山货的人,这里的植物种类非常多,色彩斑斓地展现着各自的姿态。
采山货人全副武装穿好保暖的大衣,背着麻袋骑着摩托顺道往前,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没有这个机会跟随他们一起去深山里看看采松塔、采蘑菇、采蓝莓、采红豆是如何作业,这种亲手采摘回自己的食物的感觉一定很使人欢喜。
走着走着我像着了魔一样只记得一直往前走而忘记为什么要走的时候,找鹿的大爷终于开着摩托过来,看我如此可怜又诚心的份上就把我带上了。
再往前开出一段路,终于发现驯鹿的踪迹,大爷说我运气不错,平常这么找很多时候找不到,只能等天热了它们自己跑回去,但是即使找不到他们还是天天找,这就是他们的日常。而那些鹿脖子上都有铃铛,只是为了寻鹿方便。
这里的鹿一般都目中无人,你看你的,我走我的。但是其中有一头鹿特别胆小,看到我要拍它,就停住准备掉转头跑掉,等到我放下手机又继续往前,我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就一溜烟跑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无可奈何地看着它的背影,原来我有那么可怕吗?哎!
看到鹿群往回走的时候,驯鹿人发出呼叫的声音,驱赶它们加速往前,那种原始的体现人的力量的声音在大山里回荡,我好奇地问驯鹿人为何他要背个麻袋出来,他说“这是食料袋,有时候发现鹿的踪影而它们又不肯往回走的时候,就需要用食料来帮助抓住它们”。骑车往回的时候,在轰轰隆隆的摩托声之下,驯鹿人居然还能辨识出那种细细碎碎的铃铛声,从而停下车来驱赶鹿群往回走,这功力非同一般。
看到鹿王后,我们终于心满意足地驱车往满归出发。途经阿龙山时发现奥克里堆山的指示牌,顺道拐了进去。
经过一条颠簸的土道,终于到达目的地——奥克里堆山(古名大鲜卑山,待考究),是内蒙古大兴安岭林区最高的山峰之一,布满古冰川期地衣的碎石,山风来时总有一股奇特的风油精一样的香味,不时掠过的飞鸟和嗖的一下出现又消失的走兽。
由于布满碎石,这里的爬山难度较大,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滚下去。终于到达山顶的我们,发现这里除了有森林防火员还有移动通信!守林员是每星期倒一次班,每次爬上来就要带齐7天的水和食物,条件实在太艰苦,跟我们一起的是一家名为草原风光户外的人在探路,他说以后再来,一定要带一个烧鸡给守林员。
再次出发满归的路上下起了小雨,这是一个松塔的临时收购点。这个季节的路上随处可见的采山货人,林间踩出的一条条僻静的小路,到这里便是他们每天活动的最后一站。
历经2个小时,终于在夜晚的迷雾中到达目的地——满归。满归此名实在奇特,我们七嘴八舌地猜测其含义,有人说是满载而归,还有人开玩笑说是满族归一,一问当地人居然说是满地爬龟,囧,不过“月满人团圆”听起来寓意更好啦。
第三天的行程是去奇乾,那个需要特殊通行证才能进入的原始森林,进出被限制,更显得神秘莫测。然而去办理通行证的时候被告知不能办理,多方托人也未能如愿,无奈之下只好返回阿龙山再去莫尔道嘎。
又是一路颠簸回到阿龙山,买好熟食后居然接到电话被告知可以进入,噢!老天,你是在考验我们的诚心吗?!如果从前一天晚上到这天早上这条路上都是同一个人在检查站,那个人肯定心里在想,这车的人有病!
经历三趟辗转满归阿龙山来回终于如愿以偿,这次满归可是满意而归了。
从满归往奇乾走,途径姊妹湖,终于进入去往奇乾的道上,总梦想见到狼、熊、傻狍子的我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可惜在弯弯折折的原始森林里,这个未被开发的秘密花园,所有的动物都跑到更深的大山里,我无缘一饱眼福。
此为原始森林里侵华日军训练营遗址
终于到达奇乾,这个遗世独立的小村落,据说不允许增加建筑,相信读过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本书的人都会对这里有着莫名的情结。
对岸是俄罗斯的大山,山上有个隐秘的哨所,书里描写的老鹰真实地在天空盘旋着,往旁边的山上走去,山上的树木系满了当地人祈福的哈达。有一块石碑说明了这里的由来,那是蒙古族的古老部落乞颜部和捏古斯部被其他突厥部落打败后,逃到了额尔古涅·昆(额尔古纳河畔山岭)一带居住下来,生息繁衍的地方。
原始森林里行驶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防火点检查站的人在守护着,每次看到我都很有冲动想去和他们聊聊,聊聊他们的生活,聊聊这里的动物植物。就如一个守林员所说,我们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车上的游客全部下来,然后和我们唠唠嗑,这里实在太寂寞了。如果你们来到这里,也可以和他们聊聊,这肯定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下午5点左右从奇乾出来前往莫尔道嘎,途经白鹿岛。通常闻名知意,然而这个白鹿岛没有白鹿,从观景台的塔上俯视,那是一个太极图状,正如观景台的设计一样。
终于来到莫尔道嘎。据说这里是铁木真回室韦祭祖,路上生发狩猎之念,逐鹿至龙岩山顶,看到林海茫茫,云凝峰峦,霞光四射,一派吉祥,顿生统一蒙古的志愿,“莫尔道嘎”就是骏马出征的意思。现今这里保存着我国最后一片寒温带明亮针叶原始林景观,去到国家森林公园,迟子建笔下的最后一位女酋长玛丽亚·索也居住于此。
第四天,从莫尔道嘎经临江到室韦,沿着额尔古纳河走边防卡线。
在室韦,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村庄与对岸的奥洛契小镇遥遥相望,任凭我们人来人往,他们始终平静得如同无人居住。
进入卡线,可以看到很多中途下来拍照的游人,不自觉地感叹,水真的是生命之源,河边草原树木茂盛生长,夏末的绿色到黄色深深浅浅,一派生机。那么,我们对河岸景致的赞叹是否也正是对水对生命的繁衍感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