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藏冰川之旅完全点燃 让你感到人生就此圆满的旅程

昌平记忆123

试想这样一个长镜头：由海平面开始，顺着江河入海口逆流而上，越过下游的平原，再穿过上游的峡谷，告别沿岸的一座座城市，一片片森林，纵览世间万物。再跟着上升的海拔抬起视线，水流愈加纤细，愈加清澈......最终，这滋养万物的生命之流止步在了雪域高原的冰峰之下。冰川，在这里垒起一堵高墙。再往上，则是一望无际的雪白与虚无，就像世界至此便到了尽头……

本篇文章转自【国家地理中文网】，在此表示深深地感谢。

撰文、摄影：李珩

2015年夏天，从川藏线上西藏，路过然乌湖附近，偶入一座叫“仁龙巴”的冰川。一眼望去只有蓝与白这两种颜色。白色是蔓延至视线尽头的冰川表面，蓝色是头顶的天空以及冰缝里的幽光。风在这里静止了，耳蜗里只剩下低频的嗡鸣。

徒步前往冰川

自此之后，对冰川的痴迷便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常居于冰川的大本营西藏，有些近水楼台的优势，一旦听说或是在地图上发现有比较好接近的冰川，便伙上三五好友一起去探访。西藏山南和日喀则境内的喜马拉雅山脉，雪峰林立，也孕育出不计其数的冰川。在藏族人眼里，每一座雪山都是一位神灵。除了那些专业的攀登者，高高在上的山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能远远仰望。但那探入山谷中的冰川，就像神灵拂入凡间的衣袖，让凡人也能受其恩泽，顶礼膜拜。

蓝色冰缝

2016年冬天，在经历了西藏一个漫长的雨季之后，我们在一个清透的晴天里出发，目标是日喀则境内的喜马拉雅山脉北麓。高海拔、大风、低温，我们将克服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遇见世界尽头。

曲登尼玛冰川

雪峰下的藏原羚

听着歌儿开着车，我们一行三人从拉萨出发，向西至日喀则的江孜县，再向南去康马亚东方向。“拉漂”老司机南哥和军人出身的肖哥负责开车，只有本儿龄没驾龄的我负责看风景。过康马县城不久，就能望见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峰从路旁的低山后面升起，由东向西列队高耸着。

喜马拉雅雪峰

想想还真是心潮澎湃，于是在县城东北人开的饺子馆一人整了一大盘饺子以资鼓励我们去的第一座冰川叫曲登尼玛冰川。从岗巴县城沿西南方向的一条土路直直往雪山开。对了，岗巴县是以鲜美的岗巴羊肉而闻名藏区，我们路过县城时必然不能错过美味，于是找了家川菜馆以四川汤锅做法来了顿岗巴羊肉……路途艰辛，在吃上可不能亏待了自己，能吃就吃，后面进山里可就只有豪华自加热米饭套餐了……

曲登尼玛冰川所在山谷

穿过一片平缓荒芜的谷地，快到雪山脚下时，大地裂开一道口子，为我们打开了通往圣地的入口。  

曲登尼玛山谷外荒凉的风景

公路止于冰川湖前的冰碛堆下，朝觐冰川的最后一段路用徒步的方式去完成似乎更有一种仪式感。徒步的小路坡度不大，但在海拔5000米之上行走，每一步踩下去都需要心肺保持大功率运行。气喘吁吁爬上一个土堆，冰川就这样毫无预兆的乍现在眼前。

蓝色的背景前，雪峰显得至高无上，几道曲线勾勒出雪山腰间柔美的大雪坡

在这雪坡之下，锻造了千万年的自然之力，具象为气势汹汹的冰舌，越过雪线奔流而下，最终止步于山谷中的一湖碧蓝，化为一堵挡在世界尽头前的白色高墙。

曲登尼玛冰川上帝视角下的冰川就是一条沉睡的巨兽，几公里长的脊背塞满山谷

走到湖边，我们与冰川就只隔着这一公里的湖面。湖面已经封冻，凝固的碧色下面，冰裂声此起彼伏，像是战场上密集的枪声，又像是摇滚演唱会上的迷之电音。试探性走上冰面几步，却被脚下冰裂的声响吓得不敢往里走，生怕一失足就变成冰封的历史了。

封冻的湖面

航拍曲登尼玛冰川

隔着湖远观冰川总是不过瘾。我和南哥站站在湖边——分析线路：看前面那段陡坡，可不好走哦；计划时间：走过去再走回来至少两个小时了会不会太晚；估计体能：都没吃午饭等会儿饿高反了怎么办（都是吃货）；犹豫半天，肖哥一句话：“别废话了，走！”……遂行。 　　

沿着湖岸往冰川方向走去，走的越近，冰川看的越真切。临近冰湖的那面冰壁，散发着幽蓝的微光，上方冰塔林身上有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是冰川的年轮，记录着冰川形成时的气候信息。以冰川的形成和运动规律，我们现在看到的冰川冰算得上是“老祖宗冰”了。

细密的纹路是冰川的年轮

由于没有熟悉的参照物，我们很难估算冰川的真实尺度。直到走在我前面的两位哥与冰川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模糊错乱的尺度感瞬间清晰重建，伟大与渺小间的巨大反差震撼的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冰川

然而，大自然可能觉得我们对它的敬畏还不够真诚，决定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于是，没有一点点防备，一面冰壁，崩塌了。开始是一声巨大的闷响，那是冰裂开的声音。当时我们正在欣赏岸边温润如玉的浮冰，听到声音一抬头，正看见那坍落的数吨重的冰慢动作一样向湖中砸去，冰与水相撞的爆裂声响彻山谷。

目睹了这史诗级的一幕，我们简直跪了。在大自然的洪荒之力面前，人类卑微的连渣都算不上

错噶布冰川

错噶布

错噶布位于康马县城东南方向的一段喜马拉雅山脉，是中国与不丹的界山。这段雪山没什么名气，人迹罕至，只有一座小村庄，但就在这短短50公里的山脉中，却发育着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冰川。错噶布冰川，是这个冰川聚落里最靠西，也最易到达的一条冰川。沿着边防巡逻线的简易便道，越野车能直接开到冰湖边上。 　　

翻越冰碛垄的便道可真是便道，这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坡路，一侧是随时会滚落巨石的陡坡，另一侧就是悬崖。按套路来说，翻过冰碛垄一般都会有绝美风景显现。果然，雪山、冰川、美湖闪亮登场，车内也是老套路，爆出一系列“哇、X、我靠”等简单粗暴的语气词。

错噶布冰湖海拔4900米，湖形圆润，水色碧蓝

湖对岸，冰川从海拔5700以上的粒雪盆溢出，遇上山前的一道陡壁，倾泻而下，形成一面落差700米、宽度达1.5公里的冰川瀑布，这个宽度比著名的四川海螺沟冰川瀑布都更胜一筹。

错噶布冰川

湖的两岸过于陡峭，致使我们无法接近冰川，只能派无人机去看个究竟

冰川后面雪山犀利的山脊线直刺苍穹，这片冰雪世界像是天空的最后一道防线。另一面，我宁愿相信那是无尽的虚空。

“无名冰川” 　　

在错噶布东面的山谷里有一条冰川，我们没有查到有关它的任何信息，就暂且叫它“无名冰川”吧。无名冰川与错噶布冰川大概可以算得上同胞兄弟，它们发源于同一座主峰，但又分别流进两条山谷。冰川的终碛垄就堆在公路边上，也正是因为这个大土堆，让大部分路过的人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个冰川的存在。

在冰碛垄上跋涉

我们把车停在终碛垄下面，吃了“豪华自加热米饭套餐”填饱了肚子，就沿着水流切出的出水口徒步进入山谷。

绕过终碛垄后，远远地就能望见冰川了

“望山跑死马”，在随时可能塌落的乱石堆里跋涉好久好久，一抬头，冰塔林还是依旧矗立在远方。

从终碛垄到冰塔林一公里多的距离，我们走了一个半小时

但当我们灰头土脸的站在拔地而起的冰塔林面前时，都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呆若木鸡，觉得一路的摸爬滚打都是值得的。肖哥亢奋的吟诗一首，然而我并没记住吟了什么，只记得他最后感叹了一句： 还是用粗俗的词汇才能表达出我的真情实感……

“无名冰川”

“无名冰川”中高大的冰山

冰刺

“无名冰川”

“无名冰川”冰塔林伴随着远处的一片山体滑坡的声音，一片烟尘腾起，像是冰川冲我们发出的警告：圣地请勿擅闯。冰塔林深处错综复杂的冰缝和没有冻透的冰面也提醒我们适可而止。这次就此打住吧，也算是为下次的造访留个念想。

冰川

回去的路上，我们开始这座冰川各种起名字，两位当爸爸的人一致决定以他们女儿的名字给冰川命名。而我本着科学严谨的精神和世界大同的愿景，慎重的给冰川起名：康马2号冰川。康马，是因为冰川是在康马县境内；2号，纯粹是为了这名字看起来更有科技感的样子……

登上山坡，回头再望一眼冰川

奇境之门缓缓合上，静静等待着下一位造访者前来叩门。

日结措嘉冰川

月夜里的日结错嘉冰川

这座冰川算得上是2016年的超人气冰川。打开地图，找到位于山南的海拔5000米的普莫雍错，再往南50公里，看到国境线上一条又长又大的冰舌，就是它了。关于冰川的名字也有好几个版本，“40号冰川”、“普南冰川”、“日结措嘉冰川”……“日结措嘉”是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从当地牧民口中问到的名字，相对其他名字更正本清源一些。

相比于湖面扎营，牛棚的条件简直就是豪华标间了

放牧季节牧民的住所有门有床有火塘，还有简易的床架子，防风抗冷，温度比室外起码高出10度。在这样的环境里煮一壶咖啡，再吃一顿有海鲜（红烧带鱼）的自加热米饭，烫一罐红烧肉罐头……这样的满足感，瞬间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半夜出去方便，抬头望见满天星辰，令人窒息的灿烂

冬季银河正在西沉，东边的山上弯月升起，柔和的白光让眼前的世界现出淡淡的轮廓。天气很好，一点风都没有，从冰川那边偶尔传出几声空灵的悠鸣，是冰裂的声音？还是真有上古神兽在低声吟唱……

冰川

简单的说，喜欢去登冰川就像很多人喜欢潜水、登山、滑雪一样，有一种“哦，原来世界还可以这样”的感悟。只不过去往冰川的旅程可能显得更苦逼一点，没有度假别墅没有美女烈酒，只有高反和晒伤的皮肤。

而面对冰川那一刻，那个熟悉的烦心的世界离我好远，自己终于可以放心享受无人打扰的自由。即使回到地面上重新加入挤地铁的人流里，心里也残留着小小的优越感：上一刻，我可是“the king of the world”…… 去那里，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更好的敬畏。

晓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