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生命抒写“颠峰之恋”
它让爱永不褪色
多年以来,阿信家的窗台上总安静地躺着一只特伯伦户外鞋。日晒雨打风吹二千七百多天了,过了那么久,鞋里还隐含着他的味道。
阿信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这只鞋做保养,她总是用海绵小心翼翼地在鞋身上擦了又擦,用鸡毛掸子轻轻地扫去鞋上的灰尘,最后往里面放了一粒樟脑丸。
“信儿,没事,互相搀扶着走,我们俩一人穿一只就好。”每每想起强子在珠穆朗玛峰上对自己说的话,阿信总是独个儿微微一笑。然后在心里说:“放心吧,强子,我会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阿信和强子两人都是登山控。两人在一次集体登山活动中认识,强子很外向,而阿信则有着古典淑女特有的沉默。登山队里的队友大多是年轻的男男女女,经常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他们俩的爱情就是在这样的玩笑里慢慢积淀起来的。确定关系后他们一起爬五岳,到一些不知名的无人区露营,感情越来越好。
那些年,还蛮时兴网上购物,但是在路上不方便上网,专营户外运动装备的商店也不是很多。为了参加登山队组织的“征服世界屋脊,登临珠穆朗玛”活动,强子好不容易,托远在广州的朋友给买了一双特伯伦高帮户外鞋,而阿信和强子的故事,也就从那时候开始了。
为了参加活动,他们提前半年从成都出发徒步赶往西藏,一路上,阿信磨破了好几双鞋,有时候连脚皮都磨破了。强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走了三个月后,有一天早晨,刚收好帐篷,强子就把那双鞋子扔到阿信面前,说:
“尺码有些大,不过里面我用海绵垫了一层,你应该能穿了。”
“那你怎么办?”阿信抬头看了看强子。
“我这脚茧皮有北京城墙那么厚,不打紧,赶快换上吧!”强子笑了笑,然后把背包背上,迈开了步子。
快到西藏时,已经近秋,天有些凉,一路上多积水。强子右脚上磨起了泡,又冷,又被水浸泡过。看着强子一瘸一拐拖着右脚走路,阿信有些不忍心,便说,“强子,这鞋,你穿吧。我脚已经好多了。”“快到地方了,到了地方后可以休息三四天呢,走吧。”
三天后,两人的脚还没有恢复好,可以登山队已经准备启程了。但是这时候两人有了争执,阿信想把鞋让给强子穿,强子认为自己有照顾好阿信的义务,坚决不同意。两人谁也拗不过谁。
后来眼见出发在即,不能耽误,强子便说:“不争了,咱们一人穿一只,赶路吧。”听强子这样说,阿信也不再反对,便扔了只鞋子给强子,两人穿上,很快赶上了登山队。
到了海拔4500米的地方时,阿信忽然缺氧导致休克,还好强子有急救经验,掐了掐人中,做了胸部按压和人工呼吸,阿信才醒过来,然后强子给她灌了些水。等这一切弄完,强子才发现大部队已经走好远了,他们俩落单了。当晚,山上很冷,但他们俩只能在雪地里露营。
第二天早上,阿信醒来,发现旁边的强子仍然躺着,便用脚踢了踢,没反应!“死猪,起来了,还有3000多米呢。”她凑到强子的耳,轻轻地喊。强子仍然没搭理她。太过分了,她想。于是便伸手去揪强子的耳朵,得给他点教训。
只是轻轻一碰,阿信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啊!强子昏倒了。
她不懂急救知识,便使劲摇强子的身体。不过强子还是醒来了。“信儿,我怕是不行了。我的脚!”阿信听他这样说,便脱掉右脚上的帆布鞋,解开绑腿,一看。阿信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只是几个水泡,没想到这么严重,居然全烂掉了。
强子拼命地挤一些笑:“早知道我就让他们多带一双了。这下倒好,交代在这里了。”
“不会的,我扶你回去。咱们下次再来。”
“下次么,没机会了。”强子努力地扭动脑袋,对阿信说:“信儿,扶我到悬崖边上去,我想看看我们到底爬了多高。”
“海拔4500米啊。”
“我不是想知道数据,我想知道‘山高人为峰’是什么感觉。虽然没到巅峰,但是悬崖边上应该可以凑合看一下。”
阿信拖着强子软软的身体,到了悬崖边上。强子努力地撑起身来,看了看悬崖底下,看不到底。便笑着说:“这感觉真好!”说完把左脚上的特伯伦鞋脱下来,扔给阿信。说:“信儿,我不能带你下山了。”
阿信捡起那只鞋子,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你要干什么?”
“我不能拖累你,要不然的话我们俩都得留在这里。再见了,信儿,好好活着。”说完,一翻身跃下了悬崖。
看强子跃下悬崖的动作,阿信晕了过去。
醒来时间,阿信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大头兵走到她面前,说:“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珠峰上?和朋友失散了?”
她点了点头……
阿信再次登临珠穆朗玛,是前年的事,不为爱好,也不是事业,之是为了完成强子的遗愿。到了那悬崖边上,阿信从背包里掏出那只强子扔给他的特伯伦鞋,扔到悬崖底下。“强子,收好了,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一只,我一只。”
回京后,她把属于自己那只特伯伦鞋摆到了窗台上。每天,阳光透过窗帘,柔柔地落到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