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充满着灵性,土林展现着宏大气势
望着车窗外荒凉寂静毫无生机的荒原,我也好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可我的心始终在等待着什么又期盼着什么。透过早已储存在脑海中的一些图片,一些零星的文字和一些因缘相连的事物,将我冥冥之中的期盼,以及今晚到达的神圣的旅途终点定在了我那还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地域:扎达、扎不让——古格。那是在冥冥之中召唤和等待我去验证和解释的地方,它竟也成为飘渺的世界,漂浮的灵魂以及我无知的旅途所借以寄托和遥想的具体事物。
越野车在不停地奔驰,我的眼睛在荒凉与沧桑中搜寻着,远远近近、恍恍惚惚。我试想着如果没有汽车,没有食物,没有水,就我一个人行走在这荒漠与苍凉中,该是怎么样的感觉?我又会想些什么,期盼什么呢?车轮下一块块闪过的石头,迷茫中在我的眼前定格,由小变大,由模糊变清晰,清晰的线条清晰的表情,表情中我看到了眼睛看到了嘴巴,不,我还从那嘴巴和眼睛中读到了它的表情——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惊恐、有的平静、有的慈祥、有的冷漠,我终于明白,那些暴露在荒野里的从车前闪过的并不是石头啊,它是灵魂,荒漠里不朽的灵魂!(插入图片50)
“欧珠啊,你知道吗?如果我一个人走在荒漠里,在临死前啊,我会为自己挖一个坑,把头露在外面,下回你来时,你看到了吗?不一定哪一块石头就是我了。”我指一指车前荒漠里的石头说。
“啊?好恐怖的嘛,大姐不会是在做梦吧?呵,呵,呵 。”司机欧珠乐得又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是的,我是在做梦,但欧珠他哪里会知道我的梦——万里之行在寻什么梦?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梦!
“你看,前面山头上是什么?” 按欧珠指的方向,我远远看到对面山头竖着一个模糊的牌子。
“啊!我亲爱的老婆亲爱的扎达就要到了!我找你好辛苦啊,比找老婆还辛苦。哈,哈,哈!”欧珠的喊叫终于搅醒了后面三位香甜的梦。
当我们的车子爬上那个山坡时,才看清楚,原来是插在地面的木棍上,钉着一块木牌,上用红广告色歪歪扭扭地写着:扎达县欢迎您!
走过牌子就是扎达县的境内。这位于扎达县内的土林,皆为土质林莽,细碎砾石与胶质的土横向叠合,层次分明。皱褶和沟壑纵横交错,深入均匀。土林时而峰峦叠起,时而大柱横立,有的形似万马奔腾,有的形似无数英雄卫士驻守山头,有的形似虔诚的佛教徒静坐修身养性。
此时我们的车,如在箱形峡谷间穿行。雄浑、古朴、壮丽、多变的,时而宏大、时而浑圆之形状的土林,尽收眼底。“奇迹呀” !“真不敢想象” !震撼和惊叹中,我们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插入图片51)
夕阳映照下的土林,十分壮观。它因阳光的变化而在不断忽阴忽阳的变迁中,似物非物,似人非人,让人尽情感慨。它们像一根根巨大的立柱,又像一组组巨大的雕塑,只要你眯起眼睛发挥你的想象力,可以说想它什么就像什么,这,不能不引起你的浮想联翩。
车,在慢慢地行驶。而我的思绪却飞得很远很远,与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强有力的共鸣,仿佛回到了1000多年前古象雄的金戈铁马,甚至是几万年的石器时代……
车,一直在弯弯曲曲的峡谷间行驶。
100多公里长的峡谷,排列着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山峰,如同一幅幅气势磅礴的画面,让你从不同的角度观看,便有不同的收获,真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远高低各不同。”它虽然只是一种自然岩石地貌,却像雕塑家手中的作品,精致而粗犷,富丽而剽悍。它们组成了独特的风景,或相互衬托,或傲立临风,造型奇特,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欧珠停下车,我们下来拍照。
打开车门脚一落地,整个的鞋子便淹没在沙土中,由于强烈阳光的暴晒,沙土很热,灌进鞋里热乎乎得很是舒服(第二天,我的脚恢复的特别快,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得益沙土为我“热疗”的作用)。只是白色的旅游鞋变成了土黄色,无奈,提着相机,硬着头皮深一脚浅一脚离开“公路”,踩着流动的细沙,向土林里走去。
走一阵子回头看看,不禁为自己长长的脚印高兴起来,同时又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想法。然而,这些脚印又能保留多久呢?风一吹过它们就被沙土淹没的无影无踪。
我慢慢地爬上了一个坡,气喘吁吁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除了土林还是土林,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棵小草和一片枯叶,在这里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植物。眼睛看疲劳了,我眨眨眼睛再去看,依然还是土林!
从未见过如此场景的我,此时此刻,犹如置身在三维立体的风景之中。我禁不住自己无比喜悦和兴奋之情,用手中的摄像机一一把它们定格,将它们永久的收藏,收藏这片壮美的时空。
车,继续在山间云海里盘绕穿行,如同在八卦阵里升腾起伏。
抬头,霞蔚云蒸;低头,燃天炽地。
土林,如燃炭般猩红,顿时明亮起来。或金黄、或绯红,一起透过车窗的玻璃,奔来眼底,格外令人兴奋。这蜿蜒数百公里的土林,莽莽苍苍,外有雪山环绕,如同镶上了一个银色的画框,更加辉煌灿烂;
土林,如同古老的琴键在等待孤独的乐师奏响天音,又如同身披铠甲的武士列队在守候着高原阵地,在等待着昏黄的检阅。
我醉了,醉倒在这夕阳下的土林中。
醉态朦胧中,感觉仿佛自己不是坐在车上穿行,而是在爬着与生命抗争。爬!不管我能否爬出土林;爬!无论怎么样,自己都行走在土林中的路,永久的路,不断浮动的路,自己的路,未有后退的路!
我醉了,我真的是惶惶忽忽、飘飘然然地醉了。
醉的淡化了对土林的欲望,心中唯一的意念就是走,不停地走!
我仿佛走进了海底的珊瑚群,当它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上水面的时候,那周围的雪山已经变成了海底涌出的浪。这样一想,我们此时就像正在亿万年前的海底,在想象的万顷波涛之中遨游,蓝天上的云彩就是古老的“特提斯海”上的浮萍,我们正如那可爱的游鱼,远古海底的游鱼……就是这珊瑚群、就是这露出地面的浪,谱写了象雄和古格的历史。
阿里这块广袤的土地上,昔日也曾有过人类的辉煌和繁荣,比如我们一路上见到的窑洞和建筑废墟,还有我们即将到达的目的地——最著名的古格王朝遗址。据有关资料介绍,那里过去曾经生活着至少三十万人,可现在整个的扎达县才五千多人口。我不禁要问:古格的人们,你们去了哪里?
发思古之感叹,眼前恶劣的生态环境,还有那残酷的战争,辉煌的人类文明就变成了宇宙的一颗流星,闪一下光,很快便熄灭在长久的黑暗之中。(插入图片52)
弯弯曲曲的土路上,扬起滚滚尘土,我的思绪也随之在延伸着……
天色已暗下来,车渐渐从土林高坡绕到一条沟底,这时,我们惊奇的发现沟底就是一条河,河床两边一片绿色,啊,绿色。在这里能够看到绿色真是令人兴奋。只是此时已经看不清是什么植物。
“有水就有人,看来就要到了。”欧珠终于打破了寂静。
果然不错,当车从沟底爬上来之后,眼前不远处真的出现了一片闪烁的灯光,我们迎着灯光开去果然是扎达县城。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由于到处在修路,车子走到哪里都过不去,我们围着县城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准确说是没有找到进城的路。最后,在一个好心人的带领下,我们又绕回到刚爬上沟底的地方,从另一条小路绕进了县城,住进了扎达县武装部招待所。
给我们带路的是个河南人,部队转业留在这里,夫妻二人开了一家小店“一品香”餐馆。生意很是红火,因有了带路之“情”、“缘”,又是内地半个老乡,在扎达的几日,我们就吃在“一品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