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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友杂谈——山难与安全——2000年玉珠峰山难——座谈会记录 2008-01-06 23:16:00| 分类: 默认分类 | 标签: |字号大中小 订阅 .
座谈会结束
独行马 01:17:45 6月3日
由于主题定的稍大,有些问题没有展开讨论就转向了下面的议题,因为租用会场的时间是三小时,只好有些问题下次再谈。大家发言踊跃,最后意犹未尽,请与会者反馈一些信息和意见,发给我们或帖到论坛上。以后可以按技术系列、山峰系列等定期讨论,比如一月一次、每次一个小专题如何。
今天国家队马欣祥教练有事没能来,让我谈一点登协方面的相应举措,我当时没能找到插话的机会,所以写到这里:中国登协在本周三开始接触有关(投资)企业,商洽成立登山救援基金或救援队事宜,一旦成立,将挑选人员,系统培训,在需要的时候,在国内交通可能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奔赴现场……
另一个是下周一开始研讨新的登山管理细则,为适应目前民间登山的大趋势,更规范地发展民间登山事业,让登山方面的伤亡事故发生率减少到最低,并会征求民间登山者的意见,重在发展和推广,而不是制约和控制。
这次活动得到CHINACLIMBING.COM的倾力支持,我代表大家感谢他们。
玉珠山难及高山救援与紧急救护座谈会记录
路客 09:31:33 6月5日
2000年6月2日晚,北京30余名山友参加了玉珠山难及高山救援与紧急救护座谈会,座谈会由曹峻主持。以下是整理的发言记录:
曹:
今天会议大家要达成共识,这次座谈过程中不涉及这次玉珠峰山难中个人的责任问题,不具体分析其心态,说不清楚,也没有权力说。大 家坐下来谈,对玉珠峰山难进行反思,如何在以后的登山中尽可能避免危险,这是我们座谈中的主要线索。
(到会山友自我介绍)
曹:
座谈会开始之前,请大家分成四个小组就这几个内容讨论十分钟,把 想到的东西列一下,回头我们再做总结。
1、登山前的准备
2、登山过程中的组织与队员行动
3、对紧急事件的处理和高山救助原则
4、高山救援队伍的建立与运作
5、容易导致危险的做法和心态
(分组讨论)
曹:
玉珠峰山难的过程大家在网上都看到了比较详细的叙述,我把事实罗列一下,很快过一下,细节不追究。
广东绿野队5个人,除马尧外基本没有高山经历,他们的日程是5月1日到达格尔木,2日在西大滩适应,返回格尔木,3日到玉珠峰南建立 BC,4日在BC附近适应,5日5名队员建C1,青海登协高成学在BC。6日5名队员冲顶,上午10点多出发,下午3点多,王涛靠前一点,邝君咏在他后面,张伟峰和周虹俊离马尧比较近,天气开始变坏,马尧通知他们下撤,张伟峰下撤,其它三人继续前进。5点多钟,暴风雪来了,马、张挖坑避风,然后回C1,当晚其它三人没回来。7日马到C1以上找,但没有找到痕迹,高成学的一份材料里马尧自己说,“他们可能转到北坡去了”。他们撤了C1,返回BC,在西大滩稍停,返回格尔木。7日正好是北京K2队从过渡营地到传统营地,青海登协高成学碰到了大概是任玉昆,可能还有其它人,高成学的原话“曾经通知过北京队”。8日停了一天,9日高、马又上去一趟,当晚回到格尔木。
广东队三名队员伤亡情况:王涛,大约在7日至8日间死亡,因为7日马找过但没有找到,9日北京队发现他的尸体。遗体的情况我没有亲 眼见到,但见过照片,离传统C1不到100米,头向上仰躺,冰镐在上方一米多处,左手手套没有。周虹俊在东南冰川,玉珠峰主峰下冰川分支,一是东南冰川,一是西南冰川,他在东南冰川东侧,与碎石坡交界的地方发现的,海拔5350米左右,头朝坡的上方,毛线帽拉到眼睛以下,没有手套,但双手缩到袖筒里,没有冰镐、冰爪,我们分析 ,他经历滑坠,冰镐、冰爪丢失,顺冰川走下来,走错路,到冰川底特别累想休息,用帽子遮挡阳光,睡着后失温,没有醒过来。邝君咏是在5700米东山脊南侧雪坡上,头朝东水平仰躺,高山靴没有,毛线帽和左手手套脱落在上方,分析她走错方向滑坠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因为遗体的位置不是很舒服,也不稳定。
北京队一共9人,队长是刘雪鹏,攀登队长是董志宏,除刘、董外其它队员没有高山经验,报纸上说张宇去过玉龙,具体不太清楚。他们 5月5日到格尔木,6日到玉珠峰南侧,天气不好,在离BC几公里处建过渡营地,7日到BC,适应,8日到冰川上的物资储备点,9日全体到 C1,下午发现王涛遗体,10日遇难的情况网上有描写,争论比较多, 就不说了。
伤亡情况:王海亮和任玉昆都是在东南坡的一个坡面上,二人相距很近,任在西侧,王在东侧,王比任高10米左右,水平距离相差30米。 《南方周末》上有王的照片,斜躺着,面朝坡面上方,冰镐斜插在胸前,小腿被结组绳捆绑。任大约在5440米,冰镐、手套都没有,冰爪 、安全带齐全。张宇回来后十个脚趾、九个手指要截肢。
搜索的过程:曾经在13日青海登协由高成学出面组织过一次搜索,主要是两队的带队和当地的武警、公安,二、三十人,没有冰雪装备, 沿着岩石坡往上走,看到王涛,模模糊糊能看到任、王,周、邝看不到。18日国家体委开了会,王勇峰从章子峰下来后,大部分人员从拉 萨和成都赶过去,我和陈骏池从这边过去,新疆赛龙登山队的唐杉、英刚和迪力正好在出事后到了那里,在山上呆了四、五天,他们发现的信息对后来的搜索有很大帮助。19日搜索队到格尔木,20日到BC, 当晚开会,赛龙登山队提供了信息,马尧、刘雪鹏也说了情况,我们分成两批搜索,一批是马哥、西藏登协开村、陈骏池、我、唐杉从东南冰川搜索,另一队是大刘、西藏登山学校旺堆等几个走西南冰川传统路线。21日11点多,我们发现周虹俊遗体,下午2点多,看到东南冰川上有东西非常象,开村和陈骏池速度快,他们上去做认定,上去发现是邝君咏的遗体。刘雪鹏和另外一名队员把任玉昆和王海亮的遗体在5400米左右一个凹处挖坑掩埋。22日,马哥、开村安置邝君咏,唐杉、陈骏池、我安置周虹俊,其它人把王涛的遗体运到雪坡和岩石坡交界的地方,安排武警和所有队员把担架抬下去,十五、六个人轮流扛,四个人一拨,两、三分钟就受不了了,咯得肩膀特别疼。所有家属都上去了,当时的场景挺难受。
(放了几张东南坡的幻灯片,指出遇难队员遗体位置)
曹:
有什么不清楚或讲错的地方?
问:
广东、北京队的C1在什么位置?
曹:
在传统C1的位置,上下差别不大,左右有点距离。碎石坡上去后是个很平的雪坡,是交界的地方,雪大了,雪线就向下延伸一些,太阳大了,岩石就多一点。几十米宽,几十米长,队伍根据当时的情况选择营地。
问:
7日,两队交流的情况?
曹:
7日有队员往上走,碰到高成学,有过一些交流。高成学回忆的材料里说关照过北京队,说我们有三名队员在山上失踪,请他们往上走时 注意观察和接应一下。
问:
发现周虹俊遗体时,有无背包、睡袋?
曹:
没有。广东队三个人只有随身的东西,摄像机、照相机,包都没背。北京队员也只带了随身的一些小东西。
我们在讨论中不要太注意细节,在事件中引伸到一些关于安全的问题,怎样做避免危险,增大安全系数。以前在网上谈到过一些类似的东西,一犯再犯,其中有很相似的地方。我的体会是在真正的登山过程中,一点危险都碰不到,只能说你运气好,如果大家还在这个圈里, 还喜欢登山的话,在登山过程中,确确实实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情况, 有时情况还非常严重。你处理这些事件时当时的心态,和其它同伴,或是带队的人,碰到这些情况采取的营救措施、应急措施是否得力, 关键在这。把以前的事例拿出来,大家再探讨一下。苗来生,你可不可以谈一下94年登各拉丹东时你一个人登顶,下来时滑坠过,你是怎样处理的?
苗来生:
(因距离较远,发言人有口音,录音效果较差)
……
上了第四个陡坡的时候,第一次暴风雪来了,刚好遇到冰窟窿,钻进冰窟窿,躲过去了。天气又转晴了,横切冰壁,到头是个碎石坡,我拿两把冰镐,怎么攀岩,没办法了,把一把冰镐塞进岩石缝里,脱下冰爪塞进岩石缝里,因为根据日本人的经验,上了第四个陡坡后,不需要冰爪,可以走上去。我想登顶回来后再取走。上了陡坡后,确实看到顶峰不远了,这里能看到BC和C2,走不了五分钟,第二次暴风雪来了,比第一次更猛,当时我本能地趴下。登完顶后,天已经快黑了,刚下过雪,风卷着雪,能见度很低,挖雪洞挖不成,当时我想在这儿过夜就死定了,我带了三条M&M巧克力,里面有黄油,能量很高,还有一袋50克牛肉干,上陡坡时吃掉一个,趴在那儿时掉了一个,就剩一个巧克力。下撤的时候,掉进一次冰缝,不深,爬上来了。……当时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直在走。滑过两次,冰镐我这样背着,没掉,还可以继续下,脚下没有冰爪,因为已经回不到那个地方了。掉手套的时候我估计到天亮有三、四个小时,人停止运动,缺少能量,确实很难克服,一块巧克力解决不了能量,那袋牛肉干根本不敢吃。巧克力吃了后,还是不行。我是新队员,本能地觉得鼻子、耳朵、手指、脚趾容易冻伤。我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当时我穿着羽绒服、羽绒裤,都是新的,保暖作用很好,我戴着毛巾帽子,扒下来,把耳朵盖上,我怕风吹着还是不行,在上面抹点雪,结成冰,在零度左右好一些,手指、脚趾不停地动,一个腿坐在冰镐上,坐五分钟换条腿,促进血液循环。鼻子怎么处理,我想了个办法,吹风吧,一直吹,吹了四、五个小时。第二天胸闷,起码有半个月胸闷得不行,回到北京后恢复了好几个月。……天亮的时候,我认不出C2,当时脑子笨,笨得不行。太阳出来后,我以为BC就在这个方向,就下去了,越下越深,雪变成冰湖了。我想沿着湖绕,怎么也能到BC,后来发现绕不过去。
曹:
后来往回走,高差有多少?
苗:
估计有六、七百米,后来想明白,往回走,上坡就胸闷,疼得不行还必须走。中午12点多,吃了一点牛肉干。没有冰爪,有段路要攀岩上。困得不行就爬,爬不动就滚。……睡了一觉,醒来是3点多,往上走,胸又开始闷。下午5点多,走到营地下面,上不去了。……我想队员肯定在找我,发现有两人在这个地方,问你上来还是我们下去。……登各拉丹冬时,我自始至终没有想着会死,晚上那三、四个小时,人最容易有各种各样的念头,绝望,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下来时,绳子断了,那是根国产绳,一个人在前面滑,一个人在后面滑,冰镐制动,前面的掉到冰裂缝里,冰裂缝把绳子割断了,他背个大背包,里面有吃的,救援的东西,背包保护了他。……
登这座山是我第一次登山,回来后我觉得不管你对这一行多爱好,平时在非雪山的地方玩了多少,到了雪山上你新队员就是新队员,你的很多想法,很多做法,你在平时可能看了很多山野杂志之类的东西,很熟,到那边你根本反应不过来,脑子就是笨了。
曹:
一般人还是尽量不要学苗来生,你的野外生存能力很有可能没有他强。举个很简单例子,你在那里睡了一觉,也许周虹俊跟你一样也是在那睡了一觉,但他没有醒过来。
本来计划中还有一名北大的队员经历了92年在念青唐古拉山的一次滑坠,比较严重,但他没有赶到。我大概讲一下当时的过程,我当时也是作为一名队员,但不在这个组,我自己没有亲自掉一下,我参与了后期的上去接应,简单讲一下他们滑坠的过程。
我们当时去的是中央峰,路线是走这条山脊,这条山脊下来以后还有另外一座山,在这儿有个凹口,C2的位置在6800米左右,顶峰是7117米,C1在6100米左右,BC在5200米到5300米。C1下面是个悬崖。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登顶是8月17日,但队伍是8月14日就上到C2的,天气非常差,在C2呆了三天,登顶后下到C2,天气仍是很坏,这条路是非常难走的,山脊坡度在40度左右,两侧的坡度更大。18日呆了一天,19日下山,山上的食品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不下来也不行。当时整个队伍10个人,第一组4个人,然后有两个女孩,一个队员上山时感冒有点高山肺水肿,还有一个作为后勤人员,除这八个人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我在修路的过程中把墨镜丢了,有点轻微雪盲,撤回BC,也就是说第二组很难再给C1补充给养,C2的队员只能回来。19日早晨的天气也不好,但没有办法,只能下,走到离C1非常近的地方,在这个坡上有一大块雪滑下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雪崩,是流雪,这个坡面有个锯齿形断面,上面有15公分厚的雪,这层雪全部断下来,当时4个人都在上面,这个坡打过路线绳,但是没有用,当时4个人中前3个人已经离开路线绳了,最后一个人也把上升器从绳上摘下来了,绳子还攥在手里,但没有用,这片雪一崩下来,4个人就象坐上雪的飞毯一样,从悬崖上飞下来。开始是滑,滑了有30米左右,然后到了悬崖边,相当于掉了60米。运气好的是下面是个坡,有雪垫着,4个人掉下来,连滚带爬就停住了。这时候4个人没有受很重的伤,除了一个人头部磕伤,脸部划伤,流了点血。但是这4个人在山上呆了6天,没有食品,很累,下来时又摔了一下,那时天已经快黑了,大概是下午7点多钟。摔完醒过来采取措施,这4个人是古拉、拉加才仁、李锐和吴海军,拉加是第三次登山,李锐是第二次登山,古拉的野外能力感觉比较好,遇到这种情况后,都比较清醒,虽然受到的打击都比较大,但都很冷静,到了坡上后很快找块平地,找出帐篷睡袋,支起帐篷。这时吴海军摔得有点昏,弄不清怎么回事,别人都觉得他伤得很重,他觉得自己没事,安置好他后,拉加才仁回到C1,这段时间C1一直保持有人,前面我们的物资准备不是很好,步话机电池不够了,C1和BC的联络非常不畅,C1有一个人一直耗着,4天的时间,中间有两个人上去又下来。4个人下来时,他在C1目睹了整个过程,因为步话机没电,他就连夜赶回BC报信。我们在BC的人听到消息后都傻了,因为带下来的消息是不知道人伤的情况,只知道拉加可以走回去,吴海军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其它人能动,把帐篷扎起来了,C1和底下都没有吃的。我们都很着急,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准备好担架去抬人,实际上当时我们的能力根本就抬不下人来。安排了两组人,第一组人先休息,做后勤的人赶紧摊了几张鸡蛋饼。第二天4点多出发,8点多到C1,到下面是9点多。整个过程没有大的人员伤亡,只能说我们运气好。分析这个案例,有几点做得还可以,C1留了人,这是非常关键的,上面高山营地有人的时候,我们在中间有个联络点,接应非常重要,我们在后期登山过程中非常注意这点,如果你的队伍在上面的话,中间一定要有接应的队员,前面出了情况,可以去处理,实在处理不了,还可以带消息回来,知道上面的情况。这个案例在91年梅里山难里,17个队员全部集中在一个营地,这个营地出了事,BC上不去人,这是战术中非常重要的一点。
本来孙平来的话,可以谈一谈94年阿尼玛卿的事……
马一桦:
请晓东来讲一讲。
徐晓东:
我们那一年是94年,跟今年玉珠的情况比较象,也是民间的登山队,这种登山队要遇到组织、准备方面的问题。大概的登山过程是这样的:8月13日建BC,海拔4700米,我们当时犯了一个错误,就是BC建得相对低了些,从BC到C1没有设过渡营地,距离非常远。84年日本队登时中间设了过渡营地,BC到C1有将近一天的路程,中间要翻几个碎石坡,8月14日建C1,海拔5100米,已经上了冰川,在开始爬坡的根部,所有队员都到了C1,但住在C1的只有3个人。8月15日,3个人准备建C2,往上走走走走走,到了C2以上的高度,但比84年中日合登时建的C2要低,遇到一个地形难点,不容易克服,就把一些物资搁在这儿,往下走建了C2,这段距离估计超不过200米,这一天没有意义,实际上应该背上东西在更高的地方建C2营地。8月16日,三个人大约在9点左右出发冲击顶峰,当天从表面观察没有坏天气的迹象。路线是这样的:顶峰是6268米,从C2到顶峰没有修过任何路,没有任何人走过,当时就凭一股勇气,一股热情,3个人出发时间比较晚,上午9点钟,为什么呢,他们起得挺早,炉子点不着。这边是山脊,这半部分是白色的,这半部分是黑色的,可上去这半部分缓一些,当年日本队的路线是绕到山脊根部,又回到冰川上,从山脊的根部切过去,但他们没有这么走,就是沿着冰川裂缝这么绕绕绕绕上去的,这地方有个比较大的断崖,冰墙,断了有个小缺口,他们3个人从小缺口上去的,没有去绕山脊根部。走到鞍部底下是个雪坡,发生雪崩的地方,当时的时间是下午5点02分,到鞍部可以看到山的那边了,当时我在C1以下这个位置,看他们已经在这个位置了,当时已经有变天的证兆了,云已经开始往下压了,我拿对讲机跟他们喊应该下撤了。当时队长在这个队里,登山时谁有决定权,大家也没有讨论,谁说往上就往上,谁说往下就往下,当时登山经验也少。我告诉他们已经5点02分了,你们是否考虑下撤。从C2到鞍部是从5300到6000米,已经上升了700米,这700米是没有修过路的,不象玉珠峰是简单的冰雪坡,要绕过裂缝,翻上冰壁,他们没有带帐篷,没有带睡袋,应急措施都没有,带的食品非常有限,据说就带了一罐午餐肉罐头和水果糖,没有带高山食品。当时我听王军彪说不管一切了,就是要登顶。接着他们就翻下脊去,看人就看得不很清楚了。到晚上7点09分,告诉我们登顶了,很激动,当时云已经压下来了,天气很恶劣。这是最后一次通话,到孙平下来,对讲机已经不见了。我觉得,刘雪鹏他们也出现这个问题,对讲机的使用、电池的充足和对讲机的质量也是大家应该注意的,这次如果对讲机是好的话,第二天就好得多。听他口述,登上顶后,停留15分钟就开始下撤,撤到鞍部时天已经基本黑了,他们上山时没有插任何标旗,也没有修任何路线绳,下山时瞅自己的脚印,3个人在鞍部待了一宿,没有挖雪洞,这个地方积雪比较厚,就挖了雪坑,深度在腰的位置,一人一个雪坑,把绳子、冰镐放在地上,屁股不直接坐在雪上,据说汪晓征顶着一面国旗,王军彪和孙平顶着一面队旗。
熬了一宿,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还是全是雾,根本看不见路线,产生了分歧,有人说这么走,有人说那么走。王军彪的意见是这么走,实际上他的意见是正确的,汪晓征不同意,他的意见是这么走,大家经过讨论还是采纳了汪晓征的意见。这么走偏离了上山的路线,他们上山的时候没有拉路绳也没有标志旗,下山就看脚印,根本就没脚印,不知道下山怎么走了,摸着往下走。出发没多久,上午10点钟左右,三人就滑坠了,也是一个坡,孙平先滑坠,脚下止不住,一下就滑下去了,往回看,清楚地看到王军彪也下来了,再往后,汪晓征也下来了。
曹:
他们结组了吗?
徐:
结组了。所以这也牵扯到一些登山技术,什么路线结组,什么路线不结组,这种没有做好行进间滑坠的准备,还不如不结组。三个人一下都滑下来,下来以后,底下有个凹,三个人就停在凹这儿,经过这次滑坠,汪晓征受伤了,当时他神志已经不清楚了,说我没事没事,实际自己也起不来了,到底受了什么伤,无法判断。王军彪、孙平几乎没受什么伤,对讲机打不通。经过滑坠,他们三个已经偏离了主要的下山路线,再往下走是个断崖,只能从旁边绕下去,不可能直接下。他们三人停在这儿,最后做了一个决定,王军彪下山求援,孙平守着汪晓征,王军彪下山,就再也没有消息,去了哪里,怎么样,都不知道了。下午汪晓征又缓过来了,孙平带着汪晓征直着往下走,我估计,也就始终超不过这个区域。又遇到一个陡坡,汪晓征发生滑坠,孙平把他止住了,他们两个还在结组,汪晓征自己把结组绳解开,孙平下不了这个坡,汪晓征也上不去,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第二宿就是这么过的。第三天孙平绕下坡时,发现汪晓征解开结组绳,前面还有脚印,再前面是个裂缝,汪晓征到裂缝这儿又往回,孙平下去的时候,汪晓征几乎不行了,离开这个地方旁边有个冰缝,孙平又在那儿过了一宿,再过一天早晨,汪晓征不行了。孙平就在这儿绕绕绕绕绕,最后也没有回到C2,最后他被救的位置是在C2偏左边,始终没有回到正常的路线,还在偏左边。这边还有个山脊,东山脊,他回忆甚至绕到了东山脊边缘,又绕回来。他说有几个后悔决定,一个是他离开汪晓征时没有带冰爪,把冰爪脱了,这个以后大家登山时候要注意的,你脑袋犯晕,你觉得当时地形不需要冰爪了,托大了,不能保证以后遇到的所有地形都不需要冰爪。孙平说他以后遇到的地形,有冰爪很容易通过的。基本情况就这些,他有一个好处是他节约了食品,一包糖大约是100多颗,他每天只吃10颗糖,没有一开始就把糖吃光了。定期吃饭,保存能量很重要。大概情况就这样。我觉得有几个可以总结的地方,一个是C1、C2营地建得过低,还有一个是在他们冲顶的同时,C1、C2都是空营,当天晚上我也回到了BC,第二天有几个队员上去,到C2又撤回来了,C1、C2和顶峰始终是失去联系的,应该有人作接应。这回登山有几个错误,一个是没有经验,还有一个是在一天的时间,16号,在从来没有走过的路线上,没有修路,三个人没有一个有高山经验,都没有登过山,可以说是冒进式的攀登方式,同时下面的人员也都没有雪山经验,救援人员的冰爪都不齐备,物资的调配也是这次事故的原因。
分组讨论结果整理:
一、登山前的准备
摸清情况
装备清单
日程安排
了解队员实力
进行培训
攀岩、体能训练
演习救援措施
体力技术上达到要求
资料获取
队员前期的沟通
队长权威的确立
与当地事先联系
医疗保障
进行可行性评估
目标要明确意见要统一
预想可能遇到的情况并作准备
计划与调整
与登协联系
每个队员都要熟悉装备
二、登山过程
队长与队员的关系
根据战术分组分工
前期的磨合
队员的选拔
队长的作用
队伍的凝聚力
稳妥的计划
每日的评价与修正
分组负责人
纪律文字化
营地的联络
通盘了解情况
队员分组搭配
了解队员、自身客观情况
不隐瞒
队伍的原则
矛盾的处理
几点修改和补充
xraypuma 23:48:25 6月8日
抱歉,由于可恶的工作未参加讨论会,关于92年念青唐古拉中央峰滑坠事件补充如下,记忆和曹峻可能有一些偏差,请其他当事人补充矫正(在山上同一件事两个当事人的记忆可能差别很大,也许是高山反应吧)。
1、我们是8月15日上的C2(6800M),C1位置为6000M(比6058峰低大约30-40M),故C1-C2的高差是800M,由于积雪较厚、负重较大,15日我们行军近13小时。上天保佑15日几乎是我们在山里唯一的好天气。
2、16日冲顶,达7000M,能见度太低(<10m> 3、18日、19日风雪无法下撤,食品消耗殆尽。20日近午,天气稍微转好,下撤。由于消耗很大,大家状态都不太好(拉加才仁状态最好)加上山脊坡度大(平均30-40度)、能见度忽好忽坏(坏时在10米上下)。采取结组,3人保护1人行动的方式下撤。
事后证明该策略是正确的,途中发生队尾队员滑倒,带倒其前一名队员,幸亏滑倒队员自我制动,另两名队员固定住了自己才避免滑坠,否则落差至少千米以上。
4、流雪原因分析:建C1时已考虑到对面雪坡(<40度,高差大约80M)有可能产生流雪,故C1建在鞍部离山坡最远处.上山时为避开山坡上一道暗裂缝,在山坡上拉了一条横切的路线绳(约20M).我个人认为产生流雪的很大原因是拉了这条路线绳并沿其行走,破坏了雪层.(新雪雪层厚度约30CM,这点记忆和曹峻记忆不同,请海土、古拉、拉加回忆一下。)我的这一观点古拉不完全同意。请行家指点。
小结:新雪行军本为大忌,横切陡雪坡更是错误之至。另C1在望,(滑坠时拉加(Leader)离C1水平距离不到200M)也是放松警惕、头脑不清的很大原因。(93年我又犯了一次,险些在登顶下撤离C1几百米的地方掉入裂缝)
5、滑坠后四人陆续苏醒,海土有些神智不清,拉加外伤较重坚决返C1。我和古拉在碎石破上(已尽量避开了雪崩区)勉强支起了帐篷。 我认为这处理欠妥,无论如何应该制止拉加返C1(C1在上方高差30-40M,岩石破很陡,拉加当时身体状况不明有危险),避免人员再次分散。
6、C1留守的‘老板’,接应安置好拉加后下至我们帐篷,当时海土仍神智轻度不清,老板告诉我们由于无电池无法与BC联系,决定沿冰川侧脊(未走过的路线)连夜返BC求援。
小结:物资安排失误,致使C1无电池无法和BC联络;老板单人无照明(星月无光)沿新路线下撤求援欠妥当,险些出现新的险情。 教训:救援时务必避免急切,应先判断状况,然后采取尽量可靠办法(放弃走近路侥幸心理,返回C1沿原路线返BC)
其余看法同曹峻,尤其是分组互相呼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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