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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情绪是受天气影响的,今夜窗外电闪雷鸣。
我是一个阴天乐,不光是表面上的,也是心里的,我一直为此沾沾自喜,好像我因此与众不同。可是今晚有点不一样,刚刚看了半个感人的电影,港产片,没看到开头,情绪有一点波动,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就在这个时候涌了出来,其实跟那部片子无关。
我想说说“生死有命”这件事。
2005年12月24日,圣诞节前一天,我的一个小学同学打来电话,不是跟我说圣诞快乐,而是告诉我他得了癌症,圣诞节的早上他要到北京看病。这家伙是我小学时的死党,就是放学总是一起回家,打雪仗时总是一伙的,跟对方父母兄弟很熟,认识二十多年了每年过年都会见面的那种,我还曾经冒着被取消考大学资格的风险替他参加升中专的考试,当时我妈极力反对,学校也盘查的紧,我每门课都是半个小时答完,然后骑车飞奔,在第二堂课开始之前赶回学校,学校一般在这个时候开始抓捕替考人员。就这样我不但替他考上了银行专科,而且还考了全班第一,直接把他送上了班长的宝座,这件事让我很有成就感。我跟亲近的人说话总是很随便,跟他也是,不太讲究声调礼貌什么的,还经常教训他,我教训他的时候他的态度总是很好,这就让我更喜欢教训他了。那几天我带着他和他媳妇,姐夫,大舅哥等一队人马辗转在各大医院之间,心情很是郁闷,有好几次听到一些不好的结果的时候情绪都有点失控,可是转过头来我还要去安慰他,那时候我发现自己还有一点表演天分。
圣诞过了就是元旦,2006年元月三日,大概就是那天吧,和我这个同学的苦苦挣扎相比,我的一个同事选择了一个干脆的方式,他吊死了自己,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年纪,他跟我说过很多次,我总是记不住,大概五十多岁吧,但是很显年轻,我大学毕业到了北京,第一个认识的同事就是他,当时他陪我去货运站提行李,他是所里的秘书,负责日常后勤等工作,后来我们都叫他办公室主任,因为办公室就他一个人,想不当主任都不行。他是高干子弟,上的都是高干学校,以前的同学如今都正是风光的时候,而他由于老头子死得早,没有得到恩泽,混得让人有点可怜,再加上性格原因,弄得自己老婆不疼孩子不爱的,他结婚晚,三十多岁经人介绍认识了他老婆,他老婆是新华社的,据说常驻非洲,有一次他去非洲探亲,一个月后回来我都认不出他了,原来白胖白胖的他瘦的已经脱像了,腮帮子瘪的吓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说,后来他的精神好像有了点问题,总爱和人唠叨出去揽工程挣大钱的事,他也确实出去跑了,我还跟他出去过两次,可是我估计他的那些有权有势的同学看他这个状态,哪个也不敢把项目放心地交给他做,所以总是瞎忙活,渐渐的没有人愿意听他唠叨,都开始躲着他,我也躲,只是躲得少点,有时候也哄一哄他,鼓励他继续努力,他好像遇到知音的样子,就更喜欢找我谈心了,而且也象回报我似的,经常当人面夸我,说我人好能干也就罢了,离谱的是他居然夸我嗓子好听,字写得漂亮,换一个人这么说我非怀疑他的用心不可,这个时候大家都说他脑子真有点毛病了,再后来我调了部门,不常见他,偶尔晚上能看到他穿着旧式的运动服在院子里跑步,就像生活在二十年前。
元旦过后就是春节了,我照例回老家过年,我的同学在接受化疗,痛苦的要命。正月初三,我们一家去我大舅家聚会,我大舅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因为一些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我们这个大家庭已经很少互相走动了,现在又部分恢复了一些以前的传统,我见到了一些很久没有见到人,我的表哥表姐的孩子都已经大的让我不敢认了,甚至有三个孩子已经叫我爷爷了,只有我二表姐的大女儿我没见到,说是帮忙跑车去了,我二姐家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养了几台车在城乡之间的跑客运,因为过年客多,再加上二姐和二姐夫还有他们的二女儿又来聚会,所以刚刚大学毕业的老大在便留在车上帮忙。正月初五的时候,我二姐一家开着刚买了十天的二手蓝鸟撞在了电线杆上,在附驾驶座上的老大当场就死了。我上一次见她还是在七八年前吧,已经记不清了多久了,只是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长得不是很漂亮,不爱说话。
我从小生活的大院里,我这一辈的孩子大概有四五十个,我们一起玩,一起打架,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我数了数,发现已经有四个人不在了,一个病死了,一个上吊了,一个骑摩托车摔成了植物人,几年后死了,还有一个开出租车,和另一辆出租车发生口角,被扎死了。这还没完呢,还有一个女孩得了精神病,不过现在看来更像抑郁症,还有一个女孩被拐卖了,已经快二十年了吧,前几年我们院的人在外地看见她了,可是据说她转身就跑,没追上。
这些还不是全部,我的同学中至今也有四个人不在了,还有两个精神也出了问题,其中一个治好了,我还托人给他找了一个工作,另一个正在治,我们一些同学刚刚给他捐了款。
我唠叨完这些,心里平静了好多,现在我开始感叹一个人从小长大到老是多么的不容易,伤感是不可避免的,象窗外的闪电在天空中蔓延,象雨水一样渗透进土壤。我没有更多想说的,只有用生死有命这四个字来安慰一下自己,希望有病的能早点康复,走了的能在另一个世界里长命百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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